丁顺土和冯岳仙民工连长,集所有男女劳力,集中火力赶搭雨棚。 1、第一天清晨到中午,全体妇女砍竹,男人砍树。午后到傍晚,妇女编草扇,男人做棚基,劈竹削树。晚上开夜工三小时,材料运到工地。 2、第二天集中全力搭棚,哪一排第一名,放“卫星”,奖肉猪二只。哪一排第二名射“火箭”,奖肉猪一只。第三名“飞机”奖鹅四只。押末排“老牛拖破车”要批评,排长受处分。 为了体现大协作和大跃进干劲,不管那个竹园,只要那个排先到先砍,砍倒就归谁,精神鼓励和物质刺激威力真大,天才鱼肚色,晨光熹微,各竹园已一片砍伐声,你争我夺,砍倒算数,不管燕竹、毛竹、老竹、嫩竹、雷竹、芦水竹,反正搭雨棚都有用,不到九点钟,村子及附近所有竹都砍光了,有的妇女一个砍了一百多根,各排领导早有预谋,已分头派人去占领远去的竹园,到中午时,方园十几里已见不到一株竹子,一九五六年十二级台风损失很重,怎能吹绝竹子,何况二年即恢复了,这次人的砍伐,砍光了竹子,恢复经历了二十年左右。 冯浦六排进度最快,廿八间雨棚,第二天下午三点光景初具规模,放上“卫星”,争得了冠军,冯先庭排长中午就派人杀猪烧肉,晚上全体社员“会餐”,各级干部来祝贺庆功。学校社教老师魏宝琪,带领学生“晚呼队”敲锣打鼓来了,呼的口号是: “六排力争上游,放红色卫星”。 “六排多快好省争上游,向六排兄弟学习”。 “×排老牛拖破车”。 “水库是前方,工地是战场,轻伤向前冲,重伤不叫苦”。 “早出工,晚收工,月亮底下争英雄,女的穆桂英,男的赵子龙“。 “个人好比独木桥,人民公社是金桥“。 锣鼓“咚咚咚,嘭嘭嘭“,学生班长领呼口号,大家齐声呼应,聚餐室热闹非凡。 各排之间竞赛,营部九个连之间也展开竞赛,民主连(冯浦村)第二天完成,第一“卫星“。最值得可惜的是滨笕连队,他们连队不惜代价,把广福庵十来间平房拆来造雨棚,乃因路太远,有十五里,木料从曹娥江水路运来,再上岸搬到工地,搭到一半,第一名“卫星”已经放上,民工们垂头丧气,干部气急败坏。《宁波大众》报上次日刊登醒目消息:“石井水库热气腾腾,马岙水库冷冷清清,只隔一座指石山,面貌二个样”。当时属宁波地区,马岙水库在甲仗村。 “苦战七十天,幸福万万年”,原计划七十天要完成的水库,七十天已过去了,水库堤埂只挑了一米多高,只占计划的四十分之一,原计划男的挑24方,女的挑18方,现在由于取土远起来,打的是持久的疲劳战役,加上粮食定粮供应,每天挑二方减至一方,再减到0.8方,如果把勤杂人员和工具革新人员平均进去,已减少到每天只有半方。 指挥部研究,征得上级同志,为了春耕已近,埂的阔度,由原不180米缩减到60米,高度50米缩低至20米,春节后,又恢复肩挑畚箕的劳动,工具革新停工,破碎的革新工具,堆成一个个四米来高的柴蓬,人们任你远眺近望,已见不到竹子和树木了,收缩后的原120米基地,象运动场,正好为后来小学开运动会,文革中全社性的群众大会也在这里召开。 1959年2月29日,雨雪纷飞的下午一时,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惊愕的人群飞奔爆炸现场相公殿,原来是水库的炸药仓库爆炸了,五十多炸药排民工,一百多天辛勤的战果,三千多斤火药,烟飞灰灭,烟消雾散,下放干部叶寿康手上脸上都是血,人被抛弹在几丈外,卷曲呻吟,厂长夏金富,被炸药的气浪弹落在十多米远的浦水里,他本能地爬上岸来,耳朵、鼻子、嘴唇、眼皮都没有了,被水一浸,肉象红蜡烛油在烊,一丝丝,象泡泡糖挂满一脸,手上的肉也烊成丝条,有的肉滴在地上,有的肉还挂在身上,手可见到骨头,棉袄裤都有烧光了,赤裸身体,可怕极了,营部立即把这二人送到百官人民医院,转院到绍兴,又转院到杭州,据说夏金富福大命在,不久前有个全国劳模叫邱财康,浇伤被抢救过来了是那班抢救邱财康的医生和药物—噬菌体,绿脓杆菌的天敌,总算保住了性命,夏金富从此没有了耳朵、鼻子、嘴唇,全脸是没有汗毛的内层肉,丑相狰狞可怕,没有皮帘了,晚上不会闭眼睡觉,夏金富有一男一女,思想品德非常高尚,是真正雷锋式好人,是优秀党员,浙江省劳动模范,市人民代表,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 事故是:那天下雨雪,政法部门下放干部叶寿康,在八亩头搞“绳索牵引机”耕田的试验,十多个人上午只耕了三埭多些,下午出工前,他拿着雨具蓑衣笠帽,到相公殿坐一会儿,叶寿康是县公安局的股长,与夏全富熟了,坐一会是等同伴出工的,相公殿厢房有三间,曾是埂务处办公室,南首一间放着三千多斤火药,他俩坐在北首一间聊天,中间有一口炭的石臼,上午刚舂过火药,叶寿康以检验的口吻说:“做得怎么样,是否合格”,夏全富说:“当然没有买来的火药好,但爆破一些砂岩,只要多放些药,还是可以的”。叶寿康发现石臼沿口凹下的地方黑黑的,石臼花岗石做毛糙,不易被掸帚掸净药粉,叶寿康是干部,不管“严禁吸烟”的牌子,用香烟去引了一下,“刺”的一声,火药引着了,谁知地上也有扫不净的火药,撮火药勺子上也剩有火药,舂火药的石碓、无处不留火药痕迹,是白天,火苗看不清楚,火苗象蛇的游动,叶寿康惊得失色,反身欲逃。夏金富知大祸临头,但究竟是共产党员,看到隔壁库门开着,忙去关门,门口满满一箱火药的箱子没盖好,正想去盖,而无情的火苗比他快,象蛇的飞驰,“蓬隆隆隆”的震天巨响,三千斤火药同时爆炸,墙壁溃倒,金富冲落十多级步阶,冲落三米下的浦水里。 我常去水库堤埂,眺望碧波荡漾的淼淼水面,明媚旖丽的景色,淡忘了挑水库的艰辛,开头那首诗的意境,渐渐不易理解了。 现在的夏家埠村,享受不到水库一点益处,可是在那供给制加基本工资加奖励的在跃进岁月中,付出辛劳是: 1、红光队(夏家埠村)全村男女青壮年177人,去挑石井水库129人。再加老年22人,实挑水库159人。 2、留生产队搞农业青壮年48人,其中男12人,女36人。 3、挑水库食宿石井老村,1959年一冬100天。 4、义务劳动,不计报酬。 石井水库总的归纳一下,工程是“三上三下”。 第一次,就是上述的1958年,挑了二冬,二千多民工,没有账,不计报酬,水库会计(夏新酉)只记现钞出入,民工没有报酬。原计划高的50米,一再缩小,挑到四米半停工下马。水轮发电,由于质量不过关而报废。 第二次,斗转星移,过了12年,到了1970年,水库仍为宁波地区管辖工程,联江管理区(大队)已叫联江公社,仍原来乡的十三个大队,连、排改为大队小队。冯张贵是公社主任,水库有钱九斤副主任具体负责。工程计划:坝高17.5米,水位14.3(吴淞高21.9米,减地平线7.6米);库容水560立方米;灌溉6000亩;淹没面积57.8平方米;抗旱力从45天增加到120天;蓄水共计560万立方米,其中377万立方米灌溉,183万立方米发电,发电后的水排入渠道仍可灌溉,发的电输入华东电网,灌水时多输,旱水时少输,八分一度电价,有几度卖几度,电站建在“石虎头”,买二台共110千瓦的水力发电机,上级拨款三万元。打一个隧道涵洞,长96米,用二个直径60厘米的水泥涵管,用六吨钢筋拌水泥固定,上级拨款三万元。民工问题,不能象大跃进时的大呼隆搞了,公社水利干部叫李葆,公社决定民工“三三四制”负担,就是按人口负担百分之三十,按受益田亩负担百分之四十,按发电后享受用电户负担百分之三十,就是冯浦 、夏家埠、俞夫村负担百分之百,对江王家汇、大湖岙和山那边的瀦湖、鲍岙负担 百分之六十(人口、用电)大队结算,轧平账目。附属工程,如渠道,挖隧道,造电厂计土方205965方,石方9616方,民工102983工,技工(木匠、泥工等)192002,资金四万二千元。 谁知水库大坝挑到8米高时,果然产生了“圆弧滑动”,开始里面滑坡,后来外面也挤动了,挑多少上去,下面挤多少出来,第三生产队的三亩田,挤成凸起成馒头,就这样被迫停工,阮光钿工程师的结论是科学的,宁波地区水利局来钻探,粉砂质粘土达11.5米,以下才为砂硬石)“滑坡”一时无法解决,在八米高的地方被迫停工。 第三次,在“滑坡”停工三年后的1974年,石井水库又动工了,计划:1、做好防止滑动和“镇压层”。镇压层高五米,即里面贴阔30米,外面贴阔20米,做镇压层单单用石方就要二万方。 2、工程基本按1970年规划。 3、克服平调风,上级拨款六万元,组织专门队伍,买80辆橡皮胎,钢筋轮的双轮车,不搞义务劳动,民工每天付报酬4角,买二架磅秤秤泥土或石块(连车子秤,除车重)买二架电力拖拽机,把泥车从陡坡上拉上去,买一架电动夯土机,在镇压层上来回夯土。电站虽已完工,因“太解放思想”了,隧洞按17.5米水位设计,而实际8米水位也不到些,隧洞成了隧道,二台一百十瓦的发电机,1970年已买来,三年过去,要锈成废铁了,只好出借他单位去了,发电站和它的一切配套工程统统自动报废。 在1981年,上级再拨款三万,造了溢洪闸和溢洪道,又拨款12万,造了配套工程——冯浦排涝站,二台抽内涝抽水机等,石井水库工程宣告完成,实际灌溉面积,只人冯浦畈的一半——一千亩田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