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编年史的雄心之中,依然透出某种不安的迷惘,以及对编年史历史的不信任。凡人生活的细节展示,是否构成另一种对无序、偶然和混乱的日常生活真实性的肯定?普通人的历史,能否在煌煌大历史之间找到一席之地?还是如同李庄那一片苍茫的、倏然而逝的白雾,最终被权力意志淹没在线性刻板讲述中?正如安敏成对现实主义的描述:“作为一种非神秘化因素(agent of demystification),文本中的‘真实’实际具有强大的形式功能。……非神秘的力量有条不紊地抗拒着对虚构世界的沉迷,它的闯入揭示了无序、偶然和混乱……它们挫败了想象力对世界的凌驾,可以看作是现实主义小说的非神秘力量的根本所在。”[8]魏微的那种潜在的悲观和矛盾,也许正代表那些看似明晰的,“凡人史诗”语义之下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混沌真实,这也预示着现实主义在处理中国复杂语境的天生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