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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如果要用钱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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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1 11:07: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生命如果要用钱去换



                                                     文字/蒹葭  摄影/清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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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1 11: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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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1 11:08: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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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11 11: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命如果要用钱去换


                                        文字/蒹葭  摄影/清莲
   
    十点四十分,QQ联系乃禾:“中午去章镇张村,打回老家去,去不去?”她答:“是我姐姐家。”然后,她不再鸟我了。眼看约定的时间十一点半到了,我出发。唉,又只能“师傅荡荡徒弟强强”了。
    因路况不错,因腹中空空,飞车到了张村。等待饭菜的当口,我们碰到了在那边开农药店的熟人,她是点灯志愿者的同学。向她询问了有关今天访问对象王飞冲的一些情况,打听了住址。
    志愿者热情,连她的同学也热情。饭后,她关了店门,定要把我们送到王飞冲家。
    王家大门开着,从院子往里望,黑洞洞的,闻声,里面迎出来一个老人。我叫她大妈,她连声回应着,又急着说:“飞冲刚才还等你们,可挂了袋后没力气,坐不住,躺床上去了。”挂袋?我一时懵懂。同伴却早已发现堆在院子右侧的废弃透析袋。我脑瓜子不灵,眼睛也不灵,只盯上了旁边一株硕果累累的桔树。同伴沉重口吻(因废弃透析袋):“这么多。”我的情绪随即从挂果的丰收降到病患深沉,落差偏大,一时不知说什么。
    同伴请大妈坐到桌旁,又让我坐到大妈边上。桌子上放着“元宝”半成品。大妈说这是庙里拿来的,庙里照顾她,想让她挣点菜饭钱。王飞冲,今年四十五岁,29岁时发现有糖尿病,女儿五岁时夫妻离了,女儿现年19岁了,跟妈妈生活。刚说了两句,王飞冲走过来了,他撑着起床了,也坐到桌子一侧。我们连声劝他上床休息去吧,家里的情况问问大妈就行。他只笑笑,不走。怕他累着,除了一定要问他自己的,我就只询问大妈。大妈说,两年前,王飞冲被诊断为尿毒症,此后,每月去市人民医院住院两天,检查与配药,然后回家每天自己透析。这还是对不发生什么异常情况而言。如果突然脚肿得厉害,头晕恶心加剧了,就需即时送医院。这样说的话,如果正常,每月需要化医药费一千多元,如果发生些什么了,医药费就说不好需要多少了。大妈说,有次她去念佛,回家发现飞冲昏厥在家,医生说,要再迟来几分钟,飞冲就这样不声不响去了。大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为了不让她流下泪来,我一个接一个问她问题,我怕她一流泪就再也止不住。大妈回答很详细,她说,村里是了解他家情况的,一开始每月给两百元,后来,大妈实在感觉入不敷出,厚着脸皮去村子要求,后来,被调整成每月补助三百元,现在,每月每人四百元。我问她这是低保户待遇吗?她嗫嚅着不确定。一边的飞冲一开始坐得腰板还有点直,后来越坐越耷拉,几乎是趴在桌角。鼻尖处一滴清鼻涕欲滴末滴。飞冲原先是泥水工,油漆工,但就凭如今的模样,我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出他工作的样子。
    只要一停顿,大妈就又想哭了。她见我在偷偷看飞冲,也许是我眼神流露出了极大的同情(飞冲正好与我同龄),大妈被温暖了似的想握我手,但她只是碰了碰,眼圈飞红。我端起她手放在我手心里,赶紧再问她,飞冲是不是办好特殊门诊卡了。也许是怕大妈说不清,这次,飞冲终于抬起头来,说,办了的,不过每次去医院的药费,也不走门诊的,是按照住院报销的,医生们都蛮好,这样报销得多些。大妈立马跟进,说,医院那些医生都很好的,每次去拿药,她不识字,东南西北也分不清,都是医生领着她。有次还捐助他们酒精棉球之类的必需品。我问,大约能有多大比例的报销,飞冲说,百分之八十多点。是个挺厚道的男人。可就是身体单薄羸弱,太不“厚道”了,极度不衬他四十五岁的壮年之龄。大妈说,有段时间,飞冲只有80斤了,瘦得吓死人。
    经过同意,我参观了这娘俩的卧室。飞冲住里间,大妈住外间,中间的房门不关的,这样,晚上飞冲有什么事,出个声,大妈会及时醒来。房间里两个相似的单人床。飞冲的房间有一处标志物:一根保存着枝岔的旧竹杆。旧竹枝倚在床头的墙上,旁边是一个塑料导管,一个一次性的碘液微型盖(大妈说一个小小的盖子要二元一个)。这是他自己做透析时的简易装置。飞冲向我陈述,医嘱每四小时需要透析一次。
    用的是一种“低钙腹膜透析液”。乳酸盐-G1.5%的白天用,一天用二包,一包2L。乳酸盐-G2.5%的晚上用,一个晚上一包,每包也是2L。我算算,不对啊,每四小时一次,白天就算12小时的话,也得三包啊。鉴于大妈对着满屋堆着的纸箱里的透析液,又想哭了。我不再刺激她了,我私下里猜,可能是为了节省点钱,自行减量了。
    大妈今年69了,去年自己还种田,收了些稻谷,她指了指堆在堂屋中间的几个鼓鼓的蛇皮袋。今年体弱,下不了田了,把一亩七分田让给别人种了。大爷去年得病,因为见儿子也离不开药,大爷一直讳疾忌医,不上医院,于去年病故。大女儿在同一个村,但家里也只有丈夫上班,女儿正读大学,经济上帮助无力,平时娘俩生活上的照顾靠大女儿。小女儿嫁到无锡了,时不时过来看看,给个几百元。这时,左边房间里走出来一个老妪,大妈说,那是她堂姑娘的婆婆。因年老需要人照顾,堂姑娘就让大妈代为照顾,给大妈点钱。主要也是为了给大妈找个来钱的地方吧?一点点钱也是钱。
    下午要赶回上班,不得不与娘俩告别了。大妈送出院门外,走远,我回头,她还在大门口,矮矮地挥手。大妈名菊花。秋菊傲霜寒。可这位菊花大妈已失去了凛然霜雪的精气神了。大妈既渴望又无力的眼神,此刻又飘在我的文档页面上了。
    电脑边上,放着向大妈要来的那个低钙腹膜透析液的说明书,就在刚才,我看了好久。那些特小的字看得我时常上行跳到下行,理解不清。当我终于看完密密麻麻的正反二页,克制住情绪,开始数数。在“使用说明”这一栏,分为“换液前准备”,“添加药物”和“换液操作”三个步骤,而第一步又分有8小点,第二步分有4小点,第三步,16小点。
    飞冲,他每天就是重复着这些让人焦灼的“点”“点”,春秋冬夏晨晨昏昏,不间断地输液放液,一袋一袋又一袋。他的求生欲望掺在液体里,苦涩失语。
    亲们,让我们细细滋味健康,好好珍惜平安吧,要知道,生命体起码的正常运营,有人不得不倾其所有而去购来。他,就是章镇张村王飞冲。


                                                 2014年10月1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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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11 21:47: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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