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电坝 长长的河

再生者为何

长长的电坝 长长的河

　　通讯员 童燕燕/文 记者 朱胜钧/摄

　　喜欢驿亭。

　　驿亭，因设驿站而得名。因此，总会想，她曾迎来送往过多少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富甲商贾。在此停留，又从此启程。

　　喜欢驿亭，更是从喜欢五夫开始的。

　　五夫，因唐代有焦氏五子，俱官大夫，设此名。而五夫的人文地理和悠远历史，更是值得我们驻足去探寻——宋代贤相杜衍的后裔集居于此，贤臣李光也在此出生。五夫在历史上还曾有过两个书院，一是宋代乡贤潘田寺创办的月林书院，南宋哲学家朱熹多次来此讲学；一是明代名仕潘府创办的南山书院。

　　今天，当我又一次踏上这片熟悉的绿水青山，那些曾经的美好，仿佛又一次浮现于我的眼前——

　　长长的童年记忆里，有长长的运河。我家就在浙东大运河边。运河最有趣的季节莫过于夏天了。阳光照在宽阔的河面上，河水如碎金般闪烁。从河埠头往下看，河底的石子清澈可见，成群的小鱼在水中游走。每天上午，母亲都会让我去河埠头清洗饭篮。把饭篮浸入水中，静置一会，就会有那么一两条贪吃的小鱼鬼鬼祟祟游入篮中，再耐心等待一会，一大群小鱼便肆无忌惮地游进来了。这时迅速提起，总能捕到一两条。

　　当太阳的影子爬上邻居家山墙时，便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了。一大群孩子在河里游泳嬉戏，水花声、欢笑声、尖叫声、呛了水的哭声，交织成一片。当运河上有船队经过时，激起的浪涌一层又一层，人也随之一起一伏，摇曳荡漾着，无比惬意。

　　长长的运河中，有长长的电坝。由于浙东地区地势南高北低，河流多为南北走向，因此，东西走向的浙东运河需要穿越多条自然河流。为维持不同区域的水位，运河中修建了许多碶闸和堰坝。我的老家长坝，就因此而得名。长坝初建于明洪武七年，由知府唐铎督建，以保障上虞、余姚两地的农田灌溉和洪涝排泄，清代又多次进行修建。1976年，长坝建成30吨升船机，1978年，坝的中段改建为电动启闭的新闸，村民称之为“电坝”。

　　这座电坝，见证了我父母的辛劳。母亲是一个极其聪慧勤劳的女人，改革开放的第一年，她就动员父亲在电坝边开起了一家早餐熟食店，专门做过往船客的生意。他俩带着年幼的姐姐，早起晚睡，一刻不停地忙碌在氤氲热气之中。累了，就挤在几平方米的店铺里闭会眼睛。有一阵子，父亲因为工伤摔断了肋骨，不能下床，母亲正怀着我，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去绍兴进货，再回到店里忙前忙后。在那个没有计算器和电子秤的年代，只读过两年书的母亲练就了一手绝活：她能放下秤杆，立刻准确无误地说出几角几分。

　　长长的电坝边，是我的家。距离电坝不到50米处，有一幢四合院式两层古建筑。没有人能确切地说清楚她究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据上了年岁的一些老人说，此乃宋代某位官员后裔所建。四十多年前，村子外还留有一处牌坊旧址，据说当年就是为了歌颂此位官员的高风亮节。我想，老人们说的也许就是指宋代贤相杜衍吧。我的祖先世代居住于这幢老宅。记忆中的老宅，是祖母慈爱的笑脸，是嘎吱嘎吱的木楼梯，是屋顶瓦片上的青苔，是梁柱上栩栩如生的木雕。

　　我记事时，老宅中居住着六户人家。祖母的卧室对下就是公用的“童家堂前”，约摸有40平方米左右。过去，这个堂前是公社时代评工分、开社员大会的会堂，也是农忙时节堆粮食的仓库，更是操办村子里大小红白喜事的会所。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幢老宅更是浸润着整个村子的回忆。

　　今天，当我又一次站在她的面前，看到的不仅仅是沧桑过后的那份凄凉，更有她过往的辉煌与繁华。老宅，是童年时代淡淡的哀愁与寂寥，是成长中几经辗转却无法忘却的角落。她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是几百年历史的呈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如今，故乡也成了生命中的一处驿站。记忆，总会在此停留，又从此启程，溯游从之：长长的电坝，温婉的运河，故乡的老宅……亦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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