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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盛可以的回乡盖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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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15 20:46: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家盛可以的回乡盖房记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菁 




盛可以无论如何不会想到,只因有一颗“糍粑心”,竟然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因为疫情,她已有两三年没能见到母亲,电话里又常听见母亲念叨老房子漏雨,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漏雨时,母亲将盆盆罐罐堆到中间,屋内不停响起叮叮咚咚的声响,像音乐,更像“贫穷的声音”。儿时的酸楚叠加对母亲的思念,让她毫不犹豫地决定回老家为母亲盖新房。多年在外的丰富阅历给她带来强大的自信,在她心里,建房不过小事一桩。


然而事与愿违,回乡盖房的一年多时间里,盛可以经历严寒酷暑,从构想、画平面图、找施工队到下泥坑、上屋顶,处理邻里、施工纠纷,一砖一瓦,全程亲历,事务复杂琐碎程度让人心力交瘁,其中亲人的背刺更令她感到心寒。因为房子,亲情险些崩溃和瓦解。


房子建好后,她躲到益阳桃江附近的山里闭关,重新梳理这一年以来内心的混乱。冬天的竹山与世隔绝,白雪覆盖翠竹间,极美也极荒凉。她以每天3000字的速度创作,大概20多天便写完了,压抑的情感被全部宣泄在文字里,每一个字都张牙舞爪,仿佛在愤怒、咆哮和哭泣。完成后,她发现小说写得太情绪化了,又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冷静的心态重新完成了中篇小说《建筑伦理学》。“这部作品像是从我的生命中长出来,我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巨大的、来自日常生活的痛苦”,她说到。


“我不想感谢生活,但无比热爱它”


基础、剖面、放样……在书中,随着新房被一砖一瓦慢慢搭建起来,文字也逐渐丰满。盛可以查找全部150条建筑术语及注释,选择与描写内容相对应的术语作为小标题,将建筑术语融入叙事结构,通过建房过程展现家庭伦理、乡村伦理与现代文明的冲突。与之前大多探索女性生存、女性命运等主题的创作不同,这次经历让盛可以的写作重心发生了偏移,也为她的写作增添了社会性色彩。


对作家而言,虚构已发生的事实,是拐杖,也是束缚,过多的材料会成为写作想象的负担,影响艺术上的提炼。盛可以对此警惕,她形容自己就像必须生长在土壤里的“植物”,要在生活原型的基础上想象和打造情节。像《建筑伦理学》中的很多细节,都是她不想舍弃,也没办法舍弃的;短篇小说《蔷薇不如牡丹开》在真实生活中也自有原型。在盛可以的作品中,间接经验和直接经验占有相同的比重,“这就像考生带着作弊的工具进入考场,他可以独立答完考题,但因为在心理上依赖作弊工具,难以有信心答卷”。在她看来,创作现实题材作品时很难没有生活原型,这还要看作家“移花接木”和“打碎重塑”的能力。


盛可以为《建筑伦理学》加上了温暖的结尾,当然,这经过了艺术的加工,已属于虚构的部分。这也意味着建房的事在她心里画上了句号,“生活也只能这样,放下后继续往前走。我不想感谢生活,但无比热爱它”。


早年,盛可以的文字以凌厉灰暗的格调著称,“要狠便狠到底”。因为余华,她走上了创作道路,甚至一路拜读到余华十分喜爱的作家福克纳。余华的作品异常冷静,语言如刀削般,锋利、尖锐、干净,对她影响甚大。即便在没有写作的时刻,她也常常在脑海里思考如何描述看到的人,遇到的事……盛可以将这种感觉形容为“像鱼一样在水中游”,熙攘的大街如水池,过往的行人仿佛水草或者鱼,行走其中就像鱼遇到水一样。从此,她找到了自己叙事的声音。


随着年龄和阅历渐长,盛可以不想再那么“狠绝”了,转而寻求生活中的暖色调和能够救赎人们心灵的事物,希望自己的作品为更多人带来良善、友好、温暖和希望。但写作于她而言始终是自我表达、自我解惑、挣脱束缚的过程,也是治愈自己的方式。完成一部作品后,困扰自己的问题便可以“翻篇”了,这是写作对她最大的帮助。在她看来,写作者只要很真诚地面对生活和写作,那么一定能创作出能够打动人、让人产生共鸣的作品。


此心安处是吾乡

盛可以自幼生长在乡村,游历过很多国家的很多地方,归来依然心属乡村,但此乡村并非故乡意义上的“乡村”,而是心灵上的故乡。她内心非常渴望一个静谧安宁的乡村,能够安静地在这里写写画画。她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一条小溪,流经过很多的坎坷和跳跃之处,最终回到宁静的深潭里”。


盛可以自诩是一个“不倒翁”,无论怎样面对生活的变化、挫折、苦难、都拥有强大的自我建设、自我调整的能力。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从小,她就具有很强的个性,极有主见,不服输又爱打抱不平。因为见惯很多每天蓬头垢面、拼命干活,依然被随意打骂的女性,她心生很大的不平,自己绝不能被欺负,也不忍看到有人受欺负。这种“尖锐易折”的性格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有一次因为看不惯一个男人打老婆,她上前打抱不平,反而招来夫妇两人的“合攻”……慢慢的她的性格不像先前那样刚烈了,变得柔和、从容了一些。


出走半生,以盖房的方式“归乡”的盛可以也开始醒悟,自己也有问题,“毕竟谁会希望有一个人忽然跑到自己家里大包大揽一切呢”?而书中出场的所有人并不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们都有很善良的一面,而面对人性的弱点,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刻尖锐地爆发。她承认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事物,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奉献没有错,而不够理解亲人。她开始尝试去理解和调整彼此的相处模式,这也是建房事件所带来的反省。


这件事也引起了她对乡村的更深一层反思,那些出生农村又接受现代高等教育、适应城市文明的人们不被乡村接受是正常的,因为乡村变化微小,当个人的思想和认知体系发生巨变,这种关系就会像“油与水一样不相容”,想要重温儿时故乡的感觉实在有些缘木求鱼。“当下传统的乡村文明和价值体系依然庞大顽固,不会因个人的努力而改变,当面对那一张张面孔时内心会涌现一种悲悯,我们更应该主动理解他们。”


“希望每位女性都有强大的自我恢复功能”,盛可以也想借这个故事告诫所有长大后与原生成长环境反差巨大,内心容易深陷“内耗”的女性,要学会多站在他人角度理解别人。她不会在人生中存“垃圾”,最多允许自己情绪不好三天,绝不内耗。


当拥有一支治愈的笔


“我有两支笔,一支是天真的、纯粹的画画的笔,一支是非常冷峻的、尖锐的探讨人性的笔。”熟悉盛可以的人都知道,除了写作,她最喜欢也最擅长的便是绘画。她将最脆弱的一面留给了绘画,画面里永远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小女孩带着一只小狗。有一段时间,她如痴如醉地画画,甚至临睡时也像写小说一样,满脑都是如何构图。她的绘画具有很强的叙事感,像童年里和小狗一起在雪地里玩、去湖边摘荷花、在水里划木盆等。有的时候,她画一只小鸟在树上,自己仿佛也能听到小鸟的叫声。在她心里,文字拥有满足感,而画画更让她感到愉快,因为发掘到自己天真纯粹的一面是那么治愈内心。


盛可以说,童年生活的灰色底调决定了小说的基调,自己会有意通过清新自然的绘画风格与凌厉的文字形成互补。这一次关注的乡村伦理主题和以往写作所关注的主题有所不同,无法被定义。在新作里,她将再次回归女性写作,创作一部与“女性思想史、身体史、成长史”有关的长篇小说。


“我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书写自己的生命和与生命有关的内容是我的写作态度。生命只有一次,选择这条道路也意味着我遵循了自己的内心”,在采访的最后,盛可以态度坚定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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