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袍江“关爱老人”活动随记——时间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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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袍江“关爱老人”活动随记——时间扑面而来

蒹葭/文



突然的降温天来临，当家人会想到孩子该添衣老人该换个厚被，这是无比自然的事。也许是我瞎猜，团队今天安排去袍江康乐养老院看望老人，就是怀上当家人般的操心关爱，前去问一句：冬天来了，你们还好？




阴雨，降温，说好的十个志愿者个个早到。一行三车行驶了四五十分钟到了目的地。绍兴袍江康乐养老院在马山镇政府原址，一个三层的合院，公办民营。院长闻声出来迎接。我们把礼物在院子左侧整齐放好，竟是占了好大一块空地。有饼干有红枣有蛋糕还有崭新的毯子。一人四份，一共六十位老人。随后我们一份一份送到老人手上。这是我最喜欢的环节，我想看到养老院老人最真实的生活。




住这儿状态最好的老人就是刚才趴在栏杆上看我们从车里往外拿礼物的那些，当我们送礼物到达她们住的房间时，她们会立即道谢，她们说话的啰嗦和微微向你曲身的样子就像我们的母亲。不自觉中我也倾身向她，看她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超越陌生的亲。这是我理解的一代之于一代的怜爱与观照。





在这养老的更多的是坐在门口甚至躺床上没有过多反应的老人，因衰老因疾病因寂寞，老人对外界，从无力反应到了无心构建联结。我看到一个几乎坐到电视机前看电视的男性老人，电视机和他之间如果没有一个桌子，估计他会贴上电视机。因为声音闹，我还大着嗓子说：“阿伯，这些给你的。”他如慢镜头似的朝向我，最后，面无表情……另一个房间二个床，门口的床上被子垫好了，大妈在走廊看世相。靠里的床上被子铺着，望去稍稍隆起。我以为大妈也在外面聊天只是忘记垫被子了，凑近看，见到一头灰白的发和半张侧脸。她在她其实不薄的被子里面一动不动，她是向墙壁侧着身躺的，身上除了被子，还盖着毯子。可就是一层一层叠，她的身子连同床上的覆盖，还是薄。我想叫叫她，护理阿姨示意我不用：她“不知道的。”我一生喜欢安静，可不喜欢这样的安静。这薄的形和这无声无息，或许正是她跨界前的留存。




走上楼去时兴高采烈，被年轻志愿者一房间一房间快速穿梭的热情感染着。可下楼时，步子可不仅仅是因为膝盖疼痛而迟缓滞重。我想我是代入了。人是向死而生的一件动物装置，老是不用等的必然到来。




记起昨天的书里，唐诺回答许知远他为啥最适合当老人：某种程度来说，晚年的自由度可能更高。







今天，“当老人”这一生活现场从书本上走下来摆在面前时，我闪过一道设计，如果我的面前除了死亡再也没有目标的时候，我将会呵护自己提前进入下一个段落。




要告别了，注意到院子走廊里有书法挂件，回头读到一帧：福惠人间。




是的，有健康有时间，人会向外求，忙着吃喝来去，会识别自己处在哪个具体的地址，譬如北京的官上海的房，但不会对自己说在人间，除非有病。到了这儿，“人间”似乎让我摸着了，似乎看得到生死临界线其实不为金铭不作墨刻而是淡而无痕，可以忽略不计。




哲学有一观点：时间有两种算法，一种算法是从出生到现在，时间正向死亡流去；别外一种算法是从死亡倒推回来，时间扑面而来。


让我们珍惜。当下，眼前，身边人。
  
2023年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