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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东亚:有情是诗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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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11 21: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丁东亚:有情是诗歌的灵魂


来源:《长江文艺》  丁东亚 


好的诗歌无疑应该是纯正而充满本能之美的。诗人对回忆或所见之物的所感或记述也好,对心境的写照、世相的讽喻也好,都必然是为提升诗来自现实的高尚层次和让日常事件与事物在进入文本时转化为形而上和伦理的思维,也只有如此,诗人个人的经历才有了普遍性社会意义,并饱含文学性,同时也使得诗歌贴近现实,彰显出诗人从日常淬炼出智慧的能力。毋庸置疑,诗歌始终与生活相连,读者在诗歌中读到的诗人通过事物气味和人性气息等传达的情感尽管不一,但必然都有其独特所在,且优秀的诗人无论书写苦难或温情,都应不乏其深刻的体悟与反省、救赎之力。至于优秀诗人的文学创造性体现,自然还是来自他们用诗的形式思考,一如狄金森那样——她的诗歌不仅有着沉思式的抒情,更是用大写的“我”实践着“一种独出机杼的简约诗艺”,并教导我们带着清醒的意识更为微妙地思考。


个人以为,诗人与小说家一样,也必须有着精确而生动的想象力。这点个人甚为赞同哈罗德·布鲁姆的论断。他认定作为一种预言性的形式,“诗歌是想象性文学的桂冠”,阅读诗歌就是“探索被创造出来的想象力的慑人境界”。本雅明在谈及诗歌的想象力时,则将之与意志联系起来,认为“没有精确生动的想象力就没有完好无损的意志”,毕竟生活之意象只是作为诗人写作的强化和辅助;继而,他进一步延伸道:“没有神经支配想象力就无从谈起,现在,呼吸就是神经支配最精妙的调节者”,并以瑜伽为例,指出其吸引力是训练练习者遵照神圣的节律进行呼吸。好的小说家或诗人当然也有自己并未察觉的节律习惯,语感即是他们呼吸习惯的印证。我坚信他们如狙击手一般,耐心而警觉,能够做到呼吸同步,才会瞄准目标,一击即中。此外,诗人的想象力除了体现在驾驭日常生活、景物、心理细节等方面,更多体现在对事物微小变化的敏锐捕捉,因为想象力不仅能够进入无限小的事物之中,并能在一定程度上发现新的内容和意义。作为个人人生之歌的谱写者,诗人也只有不断从自然事物与生活世界最细微之处找寻着与人类相通的联系,竭力筑造个人的诗学建筑,完成个人的美学创造,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声音。在这里,我们不妨以陶渊明为例。《归园田居》五首显然是陶渊明田园诗的代表作,从回归田园的愿望和对田园生活的描绘、田园生活的隐逸情趣及从感怀历史的归返,皆体现着他的归隐之心,且这种归隐不仅是物质与身躯的回归,更是从人世的功利追逐到心灵精神世界的回归,是一种基于“自然”的生命观。当然,每个诗人的生命观皆不同——人的生命有时渺小得微不足道,但即便他们屈身于无足轻重的角落,遭受着身心之苦,肉体的欲求依然需要被满足,并渴望有尊严地活着——与自然的连接亦是这样。这些我们在90后诗人玉珍的诗歌里,也能一一体察到。如她的诗歌《爱情永恒不死》里的祖父和《我屋子后面的树林》里的那片林地。《爱情永恒不死》实写得了阿兹海默症的外公处境,落笔反而是在爱情,并通过艺术的升华力量,赋予了外公对外婆的忠贞不渝与深情。《我屋子后面的树林》更多体现的是玉珍的描写能力。屋后的树林仿佛涟漪一般,一旦在她心头漾开,视觉、听觉等即刻一并打开,描写得精确又细腻的外在事物不仅被赋予了生命力,也通向了诗意世界的更深之门,即便是空气也充满了纯洁。


我之所以偏爱玉珍的诗歌,是因为她的诗歌干净而坦诚,其极力营造的独具个人特色的诗歌意境,无时不散发着无以言传的明媚与意蕴,同时有着一种强大的独立性的存在。她不仅用她沉着坚定的姿态表达着对世界的看法,也有着那种对命运书写的语言掌控力。在这里,我想以此前她发表在《长江文艺》的组诗《在我手中的鲜花》(曾获《长江文艺》2017—2018双年奖诗歌奖)为例证。在《一九六六》那首诗里,“杨梅”与“母亲”在诗中的互通喻义,我暂且不去评判,单单从色彩的运用,我们便可来一窥玉珍的灵性与通透。“白”在其部分诗作里是作为纯洁的象征的,《新生》中“白花盛开如星辰”(花)与“花蕊遍地盛开/由整片雪洗出的汪洋正静静躺仰在大平原上”(雪)、《书写令人敬畏》中的“一张白纸的寂静和荒凉/长着处女干净的肩膀”(白纸)皆是这样;到了《一九六六》,“杨梅”的色彩与意义即刻变得浓烈起来,诗句“殷红如鲜艳的血”在现实的美好面前,不觉有了特定时代的悲怆感。蹲在茶园里唱歌的“母亲”此刻应该是安详和沉静的,然而,当她向“我”娓娓谈起往事,周围的一切蓦然有了深意:“天高云淡/一生的向往比清风单纯/我从她短暂的回忆中窥见时代恐惧过的画面”。至于那“恐惧过的画面”究竟是什么,我们不必妄自揣测,因为诗歌语言本身所呈现的张力,已足以令读者发散出无穷的联想。这也正是语言营造的效果。或许这也是诗歌摒弃或脱离精确意义,才使得诗人通过叙述传达的情感更有意味的所在,并且使得诗之书写更为有效。何况这种叙事性情感的质朴又恰是对诗人自我内心的一种澄明,同时也表明了“叙事等于生命”的诗歌现状和历史境遇。尽管有时过分真实的叙事写作可能破坏诗歌的美感,致使诗歌失去巨大的想象力度,但当反讽或对比的方式适时进入诗歌,一些人们所熟悉的场景、画面都又轻而易举地触动了回忆的那根神经线条。从这点上来说,玉珍对世界认知的“早熟”的洞察力,也使得她的诗作复杂多义。


在本期发表的这组《月亮照耀我们》里,可以看出玉珍的诗歌写作变得更为简洁明朗,也更为闲适与温煦,想象力在《一切是天才而完美的》这首诗里,也被愈发运用得娴熟自然。似乎想象一旦展开,旧时光里有关祖母的生活日常即刻扑面而来,星群与人世间的朴实相映,诗意又令人倍感温馨。


她与邻居们聊了会儿


山风从巨型黑色脊背上飘下来


夜神的气息散开了


她似乎了然于那些传奇


摇扇的时候满足地看了看天空


只是当记忆中的祖母“摇着蒲扇/会晤夜色/星群全在空中”的时辰,生命的起落仿佛早已离开的“我”一样,“一切是天才而完美的”,但玉珍只可在回忆中守着那难以磨灭的影像:祖母轻摇蒲扇的动作,与邻居闲聊时的欢快……,只有“在光点的大海中”,她才“可能回到从前”。玉珍通过精确的描写与想象把对祖母的世界观照呈现给读者,情感语调既平和又克制,注重诗艺的书写与向记忆深处的挖掘手法,也使得这首诗有了更为宽广的诠释空间。某种意义上,她的诗或许就像其诗《月亮照耀我们》里的诗句一样,“会有足够复杂的记忆赋予它格外不同的情感”,一如月亮,有情是它的灵魂,“漫长距离中有多少事物在腐烂/而光芒将会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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