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母爱叫柔韧（章妙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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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母爱叫柔韧

          ——有感于电影:罗长姐

作者:章妙妙

观影金行征导演的《罗长姐》，是在金行征导演的《无臂七子 》之后。十分的虔诚，我特地坐两个半小时的高铁去到温州。我的好奇，是因为无法想象一位老人照顾因公致残、患有精神狂躁病的儿子，金行征导演是怎样用电影来把它铺展开来。

我们总是向往着生活中的美，或者是感动于生活中纯净的事物。对我一个从小生长于城市里的女孩儿，我也不能凭空想象农村里是怎样的场景。也就是说，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纯粹用自然光来对接生活，不走进影院观看《罗长姐》，我是不会知道真正离开现代生活的状态。

沉闷，单调，乏味，日子在这种无趣中被拉长。罗长姐，一双颤抖的手，艰难的点燃小半截红色蜡烛，微弱的光亮从黑暗中升起。

如果说，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的单调，那么影片中所呈现的枯燥，不走进影院观看《罗长姐》你是无法想象的。我的眼前，萦绕着罗长姐在清晨微光中缓慢的起床，慢慢的坐在床沿盘发，慢慢的穿起自己鞋子。

隔着木头栅栏，罗长姐温柔的喊他儿子起床，伺候儿子穿衣穿鞋。罗长姐口中喊着的这个小儿子，37年来每一天都是要母亲深蹲下去，给他穿一双鞋子。

金行征导演说的没错，体验一天这样的生活，一般人都做不到如此的细致入微 。厨房里两口大锅，燃起的劈柴煮着土豆，庸常的生活在年复一年的单调里呈现了一个母亲的柔韧。

鸟儿清脆婉转的啼鸣，给这个沉寂的家庭注入了源头活水。公鸡打鸣，狗儿轻吠，一窝十几只的小猪吮着母亲的奶头。罗长姐盛起一大碗土豆，每一块滴着肥油的红烧肉，这个母亲好几次筷子都夹不住。

老母亲，真的是老的眼睛都不怎么看得到东西了。而且，罗长姐一只右眼，确确实实几十年前，在儿子发病的时候就被打瞎了 。

很多时候，我的思路都跑进拉斐尔的油画，希望银幕只是一块画布，让操劳一辈子的母亲可以安静下来不要那么辛苦。我的脑海，又浮现在田垄地头被风儿吹着发呆的罗长姐。我仿佛自己，也穿越了银幕错觉的置身其中。

田野里白色的贝母花盛开着，环绕立体声是导演用两个话筒录音制作的。罗长姐在我眼里化身为草地上的圣母，她那躁狂精神病的儿子又缩小到了儿时。儿孙绕膝本该就是每个女人的欢乐，可罗长姐笑不出来 ，她饱经风霜的脸如同木雕刻出来一般的迟钝。

起风时，竹林的沙沙声才唤醒木讷的母亲。告诉儿媳要先回家去了，罗长姐脚上的布鞋移动时摩擦的泥土，一个人坚定的独行在回家的路上。

小儿子，曾经是母亲多少的骄傲。在部队里六年，提干，和战友们一起出行艰巨的任务。谁又会知道命运弄人，儿子在一次任务后得了脑炎，接回家的儿子已经不认得她这个母亲，更不要说喊她一声妈妈。

几十年都没有喊过一声妈妈，罗长姐照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一个简单的喂饭动作重复过几十万次。

37年来，每一口饭都是要母亲来喂。隔着木制栅栏，一头是白发苍苍的母亲伸展的手拿着汤匙，另一头是连接着亲情怎么也割舍不掉的血脉。心酸涌上心头，观影的我窒息到呼吸困难，心里默念着这个镜头赶快的过去。宝儿蠕动的嘴，嘴角不自觉掉下的饭粒，镜头拉近定格在小儿子那张痴傻的脸上。

我的心狂跳一百，如锯子般反复拉扯着心脏。想到长长的走廊，罗长姐捧着一杯蜂蜜水，脚步迟缓的向小儿子住处移动着。

喝糖水。听到母亲的叫唤 ，一颗花白的脑袋出现在木栅栏上。光是喝一杯蜂蜜水，杯子在母亲的手和儿子的手之间来回推让 。一次没有吃干净，罗长姐视力模糊的眼睛仔细审视的杯底，再把杯子递过去给儿子喝，这样反反复复的三四次，直到小儿子开始又有点躁狂，母亲才把剩下的一点蜜糖水自己喝掉 。

每一个母亲耐心都是磨出来的，作为光荣之家的母亲罗长姐来说，肩上还可能扛着比普通家庭更重的责任。罗长姐跟大儿子说，不想给国家和部队添麻烦。一句质朴的话，道出了罗长姐几十年坚韧大爱的信念支撑。

一次一次划动火柴燃起红色的蜡烛，都是快要燃尽的短短的一截 ，却反反复复被母亲这双粗糙的手点燃 。让我想到，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种时光中的消耗，体现在大自然的农作物和家中动物的生长上。土豆收获啦，玉米种下去 ，吸奶的小猪可以接种育苗啦……母亲倚靠着栏杆深情的望着儿子，儿子却在N次与母亲对视的眼眸中，突然歇斯底里的躁狂打自己耳光。

不打，痛。罗长姐唠叨般的低语着这三个字 。纯白描的手法，没有一丝煽情的台词。罗长姐内心的绝望无助焦虑，都敌不过幼子清醒时安静走动的脚步声。金行征导演，只是让简单的人物单纯的去发展情节。两个主要人物，一个痴呆智商归零，一个年迈不能摆拍。摄影，只能在时间的消失中等待。

整部影片将近90分钟，没有一丝斧头雕琢的痕迹，双线推动的情节，将屋内和广阔的田野交叉行进。

罗长姐和大儿子，大儿媳田地里劳作的身影，构图成阳光下的明媚，哪怕镜头有时候是对准下雨天，健康身体表现出的晴朗也是活着的希望。

我相信母爱是可以传承的，这也是金行征导演要在影片中展现的家国情怀。在罗长姐实在没法照顾小儿子时，孙媳妇毫不犹豫担起了这个责任 。理发，剪指甲，送食物，清理床单被褥洗衣服。不管生活多么的艰辛，多么疲惫到让人生不如死，阳光还是会不失时机的透进来。

镜头对准两把空空荡荡的竹椅子，隔开一定距离的竖立在屋檐的台阶上 。阳光明媚地洒在竹椅上面，象征着儿子与母亲不能相拥一起，却又是血溶于水的相连 。

罗长姐虽然不想麻烦政府，党中央对退役军人的关怀，还是每时每刻都关照着这个特困家庭。从最初的几百元一年，到之后的几千元一年，再到现在的三四万一年。我们这个发展中的国家，在给军人的抚恤金上可以体现国家的强盛。无论你之后怎样，只要你曾经当兵 ，只要你有过保家卫国，我们的祖国都不会忘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