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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上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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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21 21: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009年旧作

开篇话:

         回忆不是沉溺于过去

         而是重新审视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重返上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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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岁月如歌,青春似诗。尽管星转斗移,沧海桑田 。 我的记忆深处,依旧刻痕斑驳,恍如昨日。
     上虞棉纺织厂简称上棉,是我的第二个故乡。
    我曾经在那里生活了十个春秋,掐指算来,离开上棉已有近二十年光景了。离开后一直没去过,心里对上棉充满了怀想,近日得闲,欣欣然重返上棉,寻找自己往昔的生活景象。


先背景介绍一下:
摘自自己的《女儿国往事》引子

     
      女儿国不是芦沽湖那里的女儿国。
      女儿国是棉纺织厂的别称,因为棉纺织厂里干活的绝大多是女工,男工是稀有品种,所以棉纺织厂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儿国。
       女儿国在一个偏僻的山岙里,是地方国营企业,创办于六十年代,最鼎盛时有员工近五千人,是国家大型企业。因为远离市区,整个女儿国相对市中心来说,是闭塞的。然而在女儿国里面这个小世界中,又是热闹的、多姿多彩的!
      女儿国面积很大,分为厂区和生活区。厂区里面有厂部,四个大分厂。下面又有二十几个车间,一个机修车间,一个变电所,一个原料仓库,一个成品仓库,一个五金机料劳保仓库,一个废品仓库,一个大食堂和一个小食堂,一个锅炉间,一个煤场,一个浴房,一个消防队,一个车队,一个花木组,一个木工间,一个漆匠间。厂里面还有单身女宿舍,甲乙丙丁四幢四楼,单身男宿舍二幢二楼,食堂人员也有独自的一幢二层宿舍楼。生活区里有二十多幢家属宿舍,还有小学,幼儿园,医护室,电影院,有菜市场,有商场,有粮店,有银行,有招待所,有煤饼厂,有灯光球场,有大型停车场……在女儿国国度里就象一个浓缩了的小社会,里面各种和生活息息相关的设施应有尽有,工作和生活在十多年前那时的女儿国里是一件很骄傲的事情。那时口袋里的钱大家都很少,吃穿住行都差不多,相互没什么攀比之心,进了女儿国就是捧了铁饭碗呢!每次回家被熟人问起在哪里工作,会很响亮的回答在女儿国上班,听着别人夸赞之词、羡慕之意,是打心底里舒服的。
     女儿国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是个靠女工出力的行业。女的纺纱织布,男的做辅助之类的活。走进纺织车间,看到的是纯白的世界:白的棉、白的纱、白的布、白的帽子、白的工作服、白的饭单、还有许多张女工青春飞扬的脸庞。她们在机器旁来回不停的巡视着,特别是细纱车间,女工每天在机器旁来回走的路加起来就有几公里了。看到旋转着的锭子上的线断了要立马接上,如果因为机器、温度、湿度、原料等等的原因线经常要断的话,那真的要忙的脚翻天了。纺织车间里面机器嘈声轰轰,数布机最响了。所以当女工上班了半年后,一般都自然而然变成了大嗓门,大声地戏笑怒骂,直面人生,自然女儿国的世界里就多了几分率性,更让人添了许多的感动。
     我在棉纺厂的做的工种是长日班维修电工,属于机动车间。我的工种决定了我有很大的活动范围,只要用电的地方,我都有机会去修理,所以我比一般的机修工认识更多的人,听说更多的事。我在棉纺织厂里工作了整整十年,并且是我丰华正茂的十年,在棉纺厂里留下了我无数青春的梦与辛勤的汗水,经过的事件件让我忘不了!人的一生有几个这样的十年呢?! 可是转眼间,我离开棉纺厂也有近十年了,许多的同事也少有联络,听到的也是传来传去的点滴罢了,谁咋样了,谁又咋样了,谁又怎么了,听来象新闻,感不到与我有关,我和他们一样,为了生活,有多少事顾的上呢?谁知道等下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因为我们都是象蚂蚁一样的小人物,象蚂蚁一样辛辛苦苦为生活而忙碌着,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自己的养老医疗保险还交不成,更哪有时间去想一些遥远的事情?可是近来,又多次听到好几个棉纺厂里熟悉的人的死讯,一听到,很惊诧,他咋会死呢?可是,消息是真的,人早已死了!叹生死无常之外后,自然又想起许多关于在棉纺厂那段日子的情景来,我十多年前写的<走进女儿国>,是那些日子的再现,我庆幸我把它记录下来,闲了的时候可以翻翻,也很想把它重新写过!有时,我好想再一次回到从前,回到我的年轻日子,回到我无忧无虑,回到我无聊又热情澎湃的日子去,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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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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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乘百官到梁岙的公交车,过祝家庄、蔡岙,在十字路口下车,就到上棉了。如果车上上棉的人多,对司机说一下顺便到里面去弯一下,司机一般也会同意的,这样你可以少走三四十米路。当然,上棉人大多乘的是通道车(加长的大客车),通道车多时达八九辆之多。
     进大门卫,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椭圆形的喷泉,喷泉内有假山,假山上嫩黄的报春花开的正艳。喷泉晚上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的照射下分外好看,特别是夏天的晚上,我和室友常坐在喷泉旁,天南地北的海聊,晚风一吹,雨丝迎面飘来,感觉特凉爽。喷泉刚造时在上虞还是挺希罕的,我回农村老家还要和堂兄弟们吹夸一番呢!这是上棉的办公大楼。此楼内,办公室的名目众多,如保卫科、财务科、劳资科、纪委室、党委室、总经理室、会议室、广播室、政工室、设备科……国营企业的科室,在这幢楼里设了大多许,其他工会、仓库、后勤、党校等还另设办公楼。当初我刚进厂,到这幢大楼的劳资科办事,是花了不少工夫找的,当然你会说了,不会问啊,其实当初的小后生一般都腼腆的很,宁可找来找去,也不会红着脸去问别人的。看过雕塑后,向右走去。左边是二纺厂的厂房,右边是一个仓库间和二纺厂的溴化锂。再往前走一段,左面会有大股热风吹来,那是二纺厂细沙地道沟内吹出来的。为何有热风排出来呢?是因为地道沟内安装了近百只的15千瓦的电动机,这么多的电动机24小时运转着,就要散热,所以在地道沟的一头安装着排风扇,把热量排出来,来降低地道沟的温度。说起这个,女人特有话题。洗好澡,路过这里,女工都要吹吹湿发。还有就是晾小孩的尿布,吹一个小时,再湿的尿布也干了。当然,我儿子的尿布也来这里吹过。顺着上面的路再走三十几步,就到上棉浴室了。浴室比现在街上的浴室要大多几倍。上棉有个惯例,星期二是男浴室开放,星期四、五是女浴室开放。管浴室的也男女分开的。我头几次去洗澡,常被男管理拒绝,说我不是厂里人,是外面村里的,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后来还是同车间的人讲话了才放我进去。和他顶了几次,也就熟了,后来他就住在我寝室旁,此事就被我常拿来开刷他。到星期四五女工洗澡时,路过浴室,就会闻到浓浓的香肥皂气息,我们一班小青年话题就多了,甚至异想天开怎么怎么,不过,终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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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17:5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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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过大浴室左弯,就到了第二纺织厂的大门,所有的原料都是从这里拉进去的,工具是平板手拉车,拉车的壮汉大多是附近村里的男人。纺织的第一道程序,就是过了这道门开始的。清花保全队就设在门旁的二间房里。

    上棉独特的废品仓库就里二纺大门的斜对面。这个仓库放的不是纺织产品的废品,而是电器、机械等无法修复了的破东西。走进里面,也各设了三四间仓库,废品也放的满满的。其中管电器废品的老陈是我要好朋友宇的老爸,他和我谈得来,对我也非常热情。我有近一年的时间的中餐跟他们吃在一起。他喜欢喝酒,一般中午是一汤碗老酒,下酒菜通常是早上在菜市场里买些牛肉、羊肉类的冷菜,然后再在小食堂里买点热炒,一般是红烧豆腐、腐皮包子烧菜梗。再买几两饭就可以了。那时我家经济一般,刚从学校出来,没什么吃,在他这里我体会着了牛肉羊肉的好吃,小食堂里的炒菜比大食堂里的菜好吃。他退休年龄应该快到了,现在生活在老家,早上跑跑步,白天村里小麻将搓搓,日子过的挺悠闲的。有空时我很想去他家,看看他。
      路的顶头是上棉幼儿园,二幢二层楼房。房子外墙没粉刷,是六十年代流行的清水砖,看上去非常古朴。职工的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孩都被放集中在这里,厂里专门请幼儿教师进行执教。幼儿一个时间段里是相对较多的,因为建厂初期招进来的年轻男女都到了结婚生子的时段。十年前,我曾看到幼儿园房子前面,围着矮围墙,院内放了游乐玩具,比如滑梯、翘翘板、摇摇乐、秋千等。如果从小在这个幼儿园玩大的上棉子弟,现在看到我所讲述的,一定有许多故事可以讲。实际上我没和幼儿园发生过什么关联,最多有几次幼儿园的外线有毛病,我去修理过。我只是作为某个时间段的见证者而已。
    上棉有很多的仓库,有劳保仓库、原料仓库、五金仓库、成品仓库、废品仓库、机修仓库等等,各个分厂、车间、班组也有各自自己的仓库,也相应配了仓库保管员。职工要用的话要开票,签字,才能合理的领取。工具还要以旧换新。制度是制度,相互关系好的话,也不是说一定是照这个程序走的。从众多的保管员数量看,是国营单位劳力浪费的具体表现。值的一提的是,这众多的保管员职务,轻松又干净,上的是长日班,一般没背景是挨不着做的。怎样算有背景呢?比如和工长、车间主任、分厂厂长、某某科长、某某书记、总经理、县府职员等等能拉的上关系,就算有背景了。照片里的是原料仓库,大货车运到里面,由装卸工堆好。要用了再由装卸工拉到车间。
      锅炉间是属于机修车间的一个重要部门,它担负着供几个厂房和食堂蒸汽的任务。烧锅炉是件又脏又累的活,平常看到他们总是穿着淡蓝色的工作服,脸上、手上都沾着煤灰。他们唯一自豪的就是他们属于特种工种,有额外的补贴。并且,锅炉间里面有个浴室,可以随时洗澡。因为他们完全有着的给你洗澡的权利,所以一般车间里的都以认识锅炉间里的人为荣。这样的话,有时不在大浴室开放时,也可以带来做客的亲戚洗澡。那时有这样的淋浴在上虞居民家里也是没有的。以至刚进浴室,面对着众多陌生的面孔,全脱光光的洗澡很不习惯。就像我,头几次去洗,短裤一定要到快洗好了才脱下,脱下了也是面对墙壁洗的。眼睛呢,到处偷看别人,看别人大摇大摆的进出自如,面无表情,暗叹:工人就是工人,观念和农村里的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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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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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在上棉厂里面最普通不过了的路,一边是三纺厂的厂房,一边是原料仓库的石基。也是我喜欢走的路之一,一者这路安静,走的人不多。二者这条路到三纺的后门方便,去三纺厂的原因用我们那会的行话说男的是“放油丝”,女的是“搓喇三”。“放油丝”的意思是找对象。三者,我有个要好朋友亮在三纺精梳车间平车队里,没事时我常会去他那里走走。三纺厂的溴化锂,主要是夏季给三纺厂内降温的作用,冬季就关着,不开。这里面的电器设备坏了,也属于我们长日班电工修理的范围,里面的马达加油我参与过几次。

     三纺溴化锂西边是动力车间下的机修分车间,我和机修车间有两次的机缘。一次是学校的半年实习期,一次是刚进上棉时,在机修车间报到过。第一次在机修车间时,我的身份是职校学生。职责是实习,我具体是学做车床,师傅是丰惠镇小庙弄的沈亚樑老师傅。沈亚樑那时五十多岁,个子中等,脸稍黑,平常不太说话,对人和气,遇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和你点点头。车间主任老严把我介绍给沈亚樑之后,从此我和陌生的沈亚樑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是我的“师傅”了!手工技术吃香的年代,“师傅”在徒弟心中的地位,是仅次于“父亲”的,威信甚至比父亲更高。师傅对我这个嘴上刚长绒毛的小后生,在生活和工作上都不忘关照。菜票跟他去买,打开水跟他去打,洗澡跟他去洗,乘厂车也跟他去乘。做车床活时,我站在他的身后,看他怎样切割,看他怎样上刀具,看他怎样用千分卡量铁件……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我对车床的性能和操作程序,及磨刀都掌握的差不多了时,师傅让我上上手试试看,提心吊胆的开动机器,做了起来,总算还好,一个圆柱体件车成了,量了一下也附合尺寸。这以后,师傅就放手让我车了,不过他总是站在旁边,适时指点我一下。三个月后,我可以独自操作了。
     那会,车间里做活很热闹。除了六七台车床外,还有铣床、刨床、磨床等,对面车间有钳工组、白铁组、锻工组、电焊组,车间内还有工具间,仓库间,工会办公室,车间办公室。中午修息时,大家都坐在车间大门口,男人天话地话,戏戏闹闹。女人吃瓜子,洗衣织毛线衫。我在厂内有寝室,中午我一般都在寝室里自得其乐。
      因为我是实习生,工资什么是一分也没有的,所以相对来讲,比较自由的,要哪里去一下,只要跟师傅打声招呼好了。我也比较忙的,同学们也和我一样,分在上虞各个厂里实习,都赶来赶去的。今朝你这里,明天他那里。我常去的有百官电机厂、百官动力机械厂、小越油封厂、上浦轴承总厂、联丰玻璃钢厂等厂。大家都骑着辆破自行车,毫无负担的兴高采烈地逍遥着。
       当年年初五的中午,我拎着礼包出现在丰惠师傅家道地时,师傅连说:“小董,你怎么来的?你怎么来的?”师傅很惊异我的出现,那是我第一次到丰惠,再给我问到师傅他家,并且我在过年时去看他,这些师傅都想不到。中午小菜太丰富了,吃的我“油罗罗”。走出师傅家时,师傅从袋里摸出只红包,一定要塞给我,我一定不要,结果还是师傅硬塞在我的袋里。
      半年实习期满后,去章镇碳素厂考出了车床初级等级证书,同学们各自分飞天涯海角。我因为暂时没有招工名额缘故,去上浦轴承总厂装配车间做了大半年的临时工。到91年年底时,我再次走进了上棉机修车间,这次我的身份是正式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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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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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动车间是二层砖房,上面一层是机动车间办公室和电器仓库,下面其中两间是长日电工班工作室,还有三间是电机仓库和电工工具间。楼上管电器仓库的是董建芬,我喊她董大姐的。楼下管电工工具的是丰惠的蒋菊卿,年近50,我喊她老蒋。此刻,我想应该停止其它一切的叙述,先来讲讲董大姐。

      董大姐那时刚四十挂零,她的工作是管电器配件仓库,运转和长日电工要用的维修配件,需到董大姐那里开票领取。她没事的时候也常来我们的工作室坐坐,讲讲空话。她的脾气耐,好说话,所以在这个工作范围内,大家的关系都友好、和睦,要争的脸红也为天南地北的大头天话上有不同的观点。我和董大姐、老蒋,还有比我迟进二三年的金辉映,一段时间内迷上了走弹子跳棋。干好活洗好手、吃饭前都要抓紧时间杀一盘。棋局设在老蒋的工具间里,她那里隐蔽些,毕竟上班时间味道差些嘛。一开局,我经常就忘乎所以了,特别是当我快胜了时,牛皮就乱吹了,称谓也乱喊,什么建芬,什么小董随口喊了。她也不会生气,一定要再来几局。走了一段时间后,大家的棋路都差不多,胜负也在一二步之差了。这时,我们又迷上了打关牌。一开始是不作钱的,后来有人提议,钱多少要讲一点的,否则劲头没有。我们讲好一角一只,十三只起关,关牢三块。作钱,大家的兴趣越来越浓,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没事就聚在一起打关牌了。记得那年夏天的星期六,本该下午放假回家的,我、董大姐、刘师傅三个人吃好中饭连着战斗到傍晚,直到4:50分最后一辆厂车要开动了,我们才跑着上了厂车。虽是大热天,头顶调扇开着也冒汗,却都精神高涨。休息天没人管我们,旁边也没人做教师指指点点,我们三个人都感觉玩的非常过瘾,相约下个星期六再玩过。这样开心的日子没过多久,董大姐感觉常大便不畅,人难过。去医院检查,结论是直肠癌。立即住院动手术,几个月后,董大姐又上班来了。脸看上去胖了些,气色也不错,我们都替她高兴,我还悄悄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星期六再来过?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
      一段时间,我好久没看到董大姐,问她老公,说身体不太好,有时在家修息,有时去医院治疗。再过了一段时间,工会的谢师傅告诉我们,说董建芬的毛病有些严重了,住院不少日子了。我决定下午就去医院看她。在去的厂车上,别人告诉我看病人最好要上午去的,下午不作去的。想想只要对病人有利,那就第二天上午去吧,打道回寝室了。
      第二天,八点钟我就到人民医院找董大姐,找不到。打电话问谢师傅,他说要不你去她家看看。我立即来到文化小区,到董大姐的楼下,看到一楼路旁摆了十几只花圈,人聚集着在谈论。我管自走到董大姐的门口,怔住了:门开着,里面众人哭声哀哀,抹着眼泪。站了一会,有人问我找谁?我说来看看董大姐,她在吗?忽听的一个苍老的女音凄惨的哭喊道:“建芬喂,你同事来看你哉!”我惊的脸煞白,脚发抖,瞬间,我想到了楼下的花圈,难道是给董姐送的?我捧着的一篮鲜花和水果,忽地散落在董姐的床前!!!
      董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衣服穿的很整齐。脸上盖着一块白手绢。她的妈妈问我:“要不要再看看她?”我抹了抹满脸的眼泪(因为眼泪是不能沾上她的),点点头。然后有人揭开董姐脸上的白手绢,“董姐!”我冲口而出:“董姐,星期六……打牌……”无限的悔恨让我痛哭流涕……我昨天下午要是不回转,我不是好和你聊关牌、聊弹子棋、聊厂门口的小菜、聊你的侄女、聊你的病情、聊你的工作……一夜的间隔,我们竟阴阳两地,不再相见!你毕竟只有四十出头啊!!!
      迟到的鲜花,成了我今生永远的痛!从今以后,我不再走弹子棋,不再打关牌。从今以后,我一想到什么事情就立即动手去完成它,决不拖沓。弹子棋和关牌让我心酸。拖沓,让我失去了机会。
     这会打着和董姐有关的字,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她跟本没离开过我们,仿佛她只是去了路远迢迢的异乡,只是我和她的精神交流,还停留在几年前的层面。我很想问问她:“董姐,多年不见,你在那里过的好吗?”
    董大姐从我那次在她家见了最后一面后,真正的诀别了,如果再次相逢,除了梦里,肯定在天堂的某个路口意外相逢了。上棉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董大姐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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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0: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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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电工工具的老蒋是个45岁左右的女人,丰惠镇人,她老公在上棉车队修汽车。尽管她的年纪永远比我大一大截,对她的称呼上,我一开始进厂喊她蒋师傅的,大家熟络后,我也跟寿师傅他们喊她老蒋了。和她开开玩笑,她笑眯眯的不会生气的。我一般看到她十米外就大声的喊“老蒋!”。要出门去车间或其它地方干活,登高板、拉模、大榔头、撬棍、黄油等都要到老蒋那里取用,用好后,一般都是我把它擦干净,放回原处。找不到急用的工具,“老蒋,老蒋,侬的套筒钣手到哪里去了?”老蒋也急忙帮我们找,找了半天,老蒋一拍脑袋:“啊,忘记了,套筒钣手前几天运转班借的去还没归还呢!”

      我较内向,所以我喜欢和老蒋聊天。和老蒋的空话总是讲不光,再加上后来摆了弹子跳棋,一进去,我就会说“老蒋,杀一盘怎么样?”以至我们电工间的其他几位师傅,也常常参与走跳棋了。
      我师傅老黄和寿师傅,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出名的。他们没事捧着茶杯,喜欢做教师,指点你哪一步走错了,有时他们场外,为某一步棋争论起来,我和老蒋暗笑不止。当时我们电工间,人一共有十五个左右,可以说是鼎盛时期。学徒的有四个,包括我。其它都是正儿八经的可以独自担当一面的老师傅,我们徒弟只有跟在师傅后面的份。徒弟主要是打下手,递工具,拉工具车,做的过程中,师傅会关照你一些细节。一开始,做活的过程中,不知道师傅下一步是做什么,要递给他什么,搞的自己很紧张。半年后,一般的电工活都大致晓得了,跟师傅出门去干活也不紧张,并且头头是道了。我师傅那会近五十了,是老工人了,他也收了几个徒弟,徒弟的年纪比我大十多岁,排起来我和他们是师兄弟关系。师兄他们的徒弟也要比我大几岁,可是见了我,要喊我“师叔”。那个得意,是无法言表的,在某个场合,我会“老哆哆”的说某某某是我师侄呢,听的人还不相信呢。我师傅是老胡子,并且天生红脸,我去下面车间干活,机修工他们会说“你红脸孔师傅怎么不来啊?”呵呵,希望师傅如果看到此文,你千万别怪罪哦!
      其他,如陈水荛、金伯龙、寿卓平、陈建兴、谢宝弟、严文龙、师傅娘陈金花、曹立芳、金辉映、戚清等等,都和我很友好,不仅在工作上常代师指点我,生活中,也都是谈的来的益友。陈水荛师傅喜欢养信鸽,我在他的鸽棚里学到了不少信鸽的知识。我还把他的养鸽事写成文章,发在《上虞报》和《绍兴晚报》、《浙江青年报》上,着实让水荛师傅高兴了一阵子,所以,他看见我是比较亲热的,包括他女儿,现在看见我老远就喊我了。
      电工间门口的一张铁桌模样一点都没变,看上去永远锈迹斑斑的。这铁桌主要是弯铁管用的,铁管跟据不同的场合,有的是装明管,有的是装暗管,暗管需埋在地下或墙壁内。弯管子是力气活,徒弟不用说要多出力了。有时铁管的直径大,需要用加力杆,五六人一起推的推,拉的拉。逢上厂房机器整改,需弯的管子就要车拉了,一天弯下来,可把我们几个小师傅们累坏了。
      走到长日电工间门口,一眼看到黑板报上我的手迹还在,颇感意外,十年前的东西了!黑板上写的是“庆祝五一”,那年五一,我懒的写什么,就搞了四个字在上面,算是完成任务了。在机动车间的后五年,我是机动车间团委书记和宣传站长,工作之余,我出出黑板报,写写有关机动车间的新闻和人物通讯,然后送到广播室或厂刊《今日上棉》编辑室去。《今日上棉》后来因为企业升格为“浙江金威集团公司”,所以也改名为《金威纵横》。开头几次,自己的稿子被沈小姐播出来,心里自得,喜欢。文章在厂刊上登出来,也颇感脸上有光。后来,新鲜劲一过,也变的懒的动笔了。团委和宣传科二个板块里,一年里总有一二次可以去旅游,我也有幸,跟大部队出去过。一次是政工部组织的去苏州、上海旅游,一次是团委组织去新昌大佛寺和黄山旅游,其它近地方印象不是很深了。苏州、上海、黄山之行我和厂里的同事一起拍了不少照片,现在都留存的很好,打开影集的时候,我的目光会较长时间停留在那些照片上,看久了,会乐起来。因为上棉实在大不过了,一起去旅游的是各个车间里走拢来的,彼此不一定都认识,所以,每一趟的旅行,我会认识一批人。每认识一个人,对我来讲,是多打开了一扇了解世界的窗户。我做人的准则是:与人为善,人前背后从不讲别人怎么怎么。别人有求于我,我饭碗一放就会去帮忙。我从不与人争论什么,从不与人脸红,碰到事情好不求别人,尽量少开口。所以,在上棉我工作生活的范围内,人缘还可以。工资是吃不饱,饿不死。厂内比比差不多,厂外是说不出口。所以也少出门,到百官也只是逛逛新华书店,买些书进去。我个人可以说,在上棉的十年中,是我活的最平静、最安逸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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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1: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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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大食堂门口通往女宿舍的马路,两边排着法国梧桐树,都有水桶般粗了。炎热的夏天在此路行走,是比较阴凉的。到了冬天,梧桐叶被秋风一吹,满地金黄,喜了住在路旁靠窗的人,冬日的太阳照射进窗口,亮堂之外更多的是暖和、温馨。这条路上行走的绝大多数是女工,她们按自己上班的时间,分别住在甲、乙、丙、丁1、丁2、新宿舍这六幢楼里,每幢楼是四层,中间走路,两边是寝室。上棉的工作制有长日班和运转班,长日班一般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中午休息一小时。运转班是三班四运转,每班工作时间八小时,中间可以互相照看着,调换吃饭。有的也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把机器稍停一下,去食堂吃饭。

      你不要小瞧这条路,这条路24小时都忙碌的。上班的上班,下班的下班,打开水的打开水,散步的散步……这条路也是条幸福路,桃花路呢!
     这条不到一百米的路,对绝大多数的上棉人来讲,都深有体会。从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时间横跨三十年,有多少女子从黄毛丫头到婷婷少女?有多少女子从婷婷少女到新婚少妇?有多少女子婚嫁后搬到家属宿舍?数以千计吧?!
      白天也好,晚上也好,一踏上这条路,再老三的男子也会闭上嘴巴,整整衣裳,走路姿势也注意了。如果是初次跟工友一道到相识的挡车女工那里去,心跳的越是厉害,有的想想不对,赶紧开溜。一踏上这条路,女子的胭脂味、香水味扑面而来!抬头看到许多的窗口,有女子的身影在扑闪。身前身后都是三三俩俩结队而行的女子,顾自谈论着什么,忽地,不知什么原因,女子都开怀大笑。忽地,你追我逃,长发倩影跳跃而去。当然,有的男青工或者这条路走的多了,或者对象已成定局,对女人有一定的阅历了,也就走路自然多了,这种走路风范,一直是胆小的我所倾佩的。
      我非常羡慕我大师兄的恋爱之初,据长日电工间内传闻,我大师兄和他老婆的姻缘就是在这条路开始的。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整个上棉一片冰天雪地,银装素娆。长日电工间的一面窗口外面就是这条路,只相隔了一条泄水沟。我大师兄的座位刚巧靠窗。靠窗的座位是绝对的帝王之位,成千上百、千资百态的小姑娘们每天要经过我们的窗口,不是正眼看,就算你偷偷的瞄几眼,也是万等的养眼了!我大师兄脑袋瓜灵,不仅技术好,而且活做的细致顶真,他干活回来后衣服照样煞清爽,工具也擦的煞清爽,我个人认为这是干活的最高境界。所以我一直很尊重大师兄。我拜师的时候,大师兄女儿也近十岁了。大师兄没结婚时,也挺爱玩的,下雪天,更给了大师兄们玩的借口。大师兄和别的几个工友捏了雪球,打赌说谁有胆子把雪球丢向窗外走过的女工。大师兄打开窗,等着上下班的女工。不一会,从楼上下来二个女子,戴着白帽,系着白饭单。大师兄拿起雪球刚要丢去,不料旁边的工友大喊:“喂,小姑娘,小心!”二个女工抬头看到我大师兄拿着雪球要丢的模样,惊了一下,不知怎回事?等明白过来,看大师兄狼狈模样,抿嘴窃笑,其中一个更是笑的捂住了肚子。大师兄又羞又气,一咬牙:“呐再笑!”把雪球抡向她们,刚巧打中走过的一女子,女子一抬头,大师兄魂也没有了!这么漂亮啊!男女双方一对眼,情自生。自此,俩人思念顿起,终成正果。私下,我曾问过大师兄,大师兄辨解道:“他们乱说的,其实我们那时已认识了的。”
    大师兄也有多年没看到他了,他离开上棉比我早五六年,一开始调到陶瓷厂,后来调到人民医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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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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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过大食堂,就可以看到女工寝室,首先看到的是丙楼,是专给上丙班的女工住的。我对女人的感觉首先是从丙楼里来的。刚进厂初期,我住在厂门口的新五楼的五楼,是走上第一间。在上棉我的第一个好友是宇,他爸叫他“阿宇”,生气时骂他“小花蛋”。宇和我年龄一样,都属牛。他在二纺厂的槽筒车间做保全工,上的是长日班。刚认识的二年内,我和他除了上班外,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甚至他买了刚流行的“永利”旅游鞋,有时也借给我穿。当时这牌子的旅游鞋风靡上虞,上棉青年作为流行潮流的主体,当然争相购买。鞋价是120元,那时我还没转正,工资只有基本工资,所以只能眼痒别人。陈宇比我早进厂半年,已转正拿全额工资,各种补贴也享受了。买双鞋对他来说,只要他爸点头就可以了。

       星期天的时候,我常跟他先乘厂车到丰惠,然后搭沙车到丁宅他家。他家放了张台球桌,怪不得我每次和他打台球总是输给他!宇的爸妈对我很客气,吃饭时小菜满筷的夹给我吃,还常夸我听话,说宇和我交朋友他们放心。到丁宅了,宇肯定要带我逛逛丁宅老街,他妹妹也喜欢跟着我们走走。
       有次,宇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一个松下的女孩,女孩在槽筒车间挡车,住在丙班一楼。自此,他变的越来越爱干净,头发也摩丝常打的油光煞亮,人也变的格外忙碌,人影也难得见了。我暗暗骂他“重色轻友”,对自己说如果我有女朋友了,绝对不能“重色轻友”的。宇自从喜欢上了那个女孩以后,我也被他搞的昏昏癫癫了。有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那女孩怎么怎么的漂亮,说那女孩对他有好感。有时半夜三更敲开我的门,衣服也不脱睡在我床上,满脸的不高兴,说那女孩怎样的不理他了。唉,难道这就是他的初恋?那会我对《少年维特的烦恼》特着迷,大段大段的自白我背的滚瓜烂熟,看到宇的模样,我就把他和维特对比。我得出的经验是:恋爱是神经病发作。
      某一天,宇兴奋的邀我和他一起去那女孩的宿舍。我说我不去,我不做电灯泡。宇死磨硬缠一定要拖我去,我不去,他一个人也不敢去啊,说她寝室里还住着六七个女孩,他怎对付得了?其实我也胆小,不敢去。终于,他推着我进了神秘的女儿国腹地----丙班宿舍楼。
    我不敢正眼仔细看不戴白帽,不穿工作服的女孩们。满鼻子的香水味熏的我迷迷糊糊。女孩们的声音听上去个个入耳,好听。她们的床和我住的一样,是白鸽笼,上下两层的。房子的中间晾着内衣内裤等物件。我被宇拉了一下,坐在他喜欢的女孩的床沿,屁股坐下去,感觉垫子软软的,舒服。直到半小时后离开,我也没看清楚宇喜欢的女孩长的什么模样。后来我是先从照片里认识那女孩的,果然一个青春美少女!
     等他们真正恋爱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宇的爸爸知道了。作为父亲,听说儿子有女朋友了,他老早偷偷地去打听了那女孩的消息,然后义无反顾的要宇和那女孩断掉。
      那时,人与人有户口的差别。有的是农民户口,有的是居民户口。农民户口终生要种田耕地,居民户口没田地,但有各种待遇。俗语称农民是“黑脚梗”,居民是“白脚梗”。(特别说明:我没贬低农民户、抬高居民户的本意,我只是实录而已。)女的如果是农民户,生的小孩也是农民户口。女的是居民户,生的小孩也是居民户。那个时代的模式是农民和农民结亲,居民和居民结亲。农民配居民是高攀,居民配农民是下嫁。宇的户口是他爸爸因为是支青而抽上的,好不容易变成了工人,难道还要讨个农民老婆?再后来小孩也是农民了。宇爸自然不答应。十多年后的今天看来,农民户口和居民户口还有什么差别呢?可惜当时的人都看不到这个形势,好多青年男女因为户口问题而郁郁终生。
      迫于亲人各种压力,宇最终和那女孩痛哭流涕的分手了。他们的分手,使我第一次感到了现实的残酷,爱情的虚拟。
       对丙班的初次感受,就是从宇之恋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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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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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在上棉,我第一次跑女寝室是和电有关。

      跑女寝室,是土话,意思就是去找对象。不过,我第一次去是没存这个心的,因为根本没目标,只是受三纺厂细沙车间一个机修工之托,帮他车间的一个挡车工搞一下电灯。那天吃好晚饭,我带了工具,忐忑不安的来到甲幢一楼,具体房号忘了。请我修电灯的姑娘是东关人,叫娣,圆脸,常笑眯眯,说话柔软,语速慢悠悠。我一去,她忙着递水果零食给我吃,当着寝室六七个姑娘面,我脸通红,呼吸急促,对话也讲不灵清,哪敢吃东西啊,连说不要不要。问了她具体要我修电灯的情况,我立即动手干活了。
       上棉规定一个寝室内只有两盏电灯,开关是拉线的。可是寝室里住了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想自开自关,所以要从两盏灯头处分接出去,用花线拉盏灯到床头,再接块拖线板,好唱唱录音机什么的。这样线一多,就容易产生接触不良等毛病。没多久,我就帮她修好了,灯亮的刹那,她高兴的跳了起来,看她天真的模样,我的不安放松了不少,心也慢慢地定下来了,原来女孩也不是很神秘,孤傲。还没等我从凳子上下来,给我扶着凳子的其它几个姑娘也叫我帮她们修修,这下娣可神气了,指挥着她们给我递水,送饼干。我站在二条凳子上面,她们一副认真地、瞪眼不眨地看着我干活,言语和眼神里流露出对我的感激与仰慕,我的自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她们的聊天中,我知道了:她们有几个是嵊县人,她们最近参加了三纺厂挑毛线比赛,手脚快织的好,得了奖。她们都是三纺厂细沙车间的挡车工。
      要修的都给她们修好后,我想离开,她们一定要我吃了点心再走,点心是娣在煤油炉烧的面条,配料是干菜。她像姐姐一样的对我说话,像姐姐一样的拦住我,让我面吃的去。我是独生子女,上下没兄弟姐妹,有女孩这样对待我,并第一次感到那种暖暖的亲情,心里异常感动。在上棉,每次看到她,她总是很热情的对我笑着打招呼,多次邀请我去她寝室坐坐。在这世,也算是难的得情谊了。有时心里莫名的也窜上想和她找对象的想法,只是我那时谈对象的想法没存心,想过马上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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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3-21 21: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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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有个傍晚,我在食堂吃好晚饭,没事就在电工间内看看书,忽听窗外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同住五楼的三纺厂槽筒车间保全队的军在喊,要我一起到女寝室去。旁边还站着三纺厂精梳车间保全队的亮,也招着手要我关上门,一起去。我知道他们俩个人也是老实头人,只有军会说话点,他们也有胆跑女寝室,难道我不敢去吗?我整整衣裳梳梳头,跑着追上了他们。路上问他们到哪个小姑娘那里去?亮兄告诉我,说军今天在三纺前纺车间认识了一个小姑娘,问到了那个小姑娘住在哪间寝室,并与那小姑娘约好了今晚不走开,在寝室等他。这样,军邀了我和亮兄同去壮胆。亮是盖北沿海村人,和我年纪一样,都属牛。军家是小越镇上,年纪比我大一岁,他肤色白皙,脸部表情整日笑眯眯地,性格也耐,和他开开玩笑不会生气的。
      我们三个人到乙幢宿舍时,天已昏暗,楼梯口的路灯亮的亮,不亮的不亮,三人高一脚低一脚的摸到了三楼。到底哪一间也不知道,还是军老练些,问走过的一个女孩,女孩指了指其中靠洗刷房的一间,说大概是那。
      还是军敲门,没多久,门开了,随即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一个穿着绿毛衣的长发女孩问我们找谁?军搔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早上刚问来的女孩名字。此时一个女孩迎过来,笑着对军说:“原来是你啊!”女孩看上去眼熟,听他们谈了一会,我忽的想起了这女孩我见过。原来她是我同事老婆的徒弟,有次她寝室里的电灯坏了,来电工间找过我同事,女孩清纯如水的模样,我印象深刻。当时我还拐弯抹角地探问同事她是谁呢?原来就是她啊!闪念一亮,我不由自主的问她,是不是电工间老陈老婆的徒弟?女孩眼一亮,意外地问你怎么知道?天知道为什么,我和女孩的话头接上后,扯不断了,话题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也不知过了多久,军哈欠连天,站起来要告辞了,我只好余犹未尽地刹住话题,跟着告辞,女孩送我们到门口,道声走好,并客气的要我们有空再去。
      女孩门刚关上,亮开口了:“看不出董兄说话还一套一套啊,还背什么诗,听的我头也大起来哉。”军也接口说:“我厚着脸皮问来伊的寝室,倒给你啦问哉!”我的热度一下子降了许多,一想:“是啊,我这样热火朝天和女孩聊天,不是抢了兄弟们的风头吗?”一下子感到对他俩的内疚,连忙向他们陪不是。男人嘛,一说开,就没事了,你推我攘的下楼梯。楼梯灯坏了,只有对面甲幢寝室的灯光透映过来,楼梯内黑乎乎地,又不是暗的伸手不见五指那种。三人中也不知是谁,脚踢到了女孩们放在楼梯边的“凤罐”,(痰盂罐我们开玩笑称之为“凤罐”,因为寝室内没卫生间,公用厕所在楼与楼之间,所以每一个女工都备有一只痰盂罐。一般去上班时顺便去倒掉,洗好后就放在楼梯边,下班时再顺便带回去。)安静的楼梯内突然传来“凤罐”乒乒乓乓滚下去的声音,滚下去时又碰到了其他的“凤罐”,这下不得了啦,有人纷纷打开门,看发生了什么事?我、军、亮三人早吓的屁滚尿流,脚不着地奔下楼梯,逃离现场,跑的远远了,才气喘嘘嘘地停下,互相看着对方的刚才的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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