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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一麟:一位被历史湮没的乡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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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9 08: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夏军波 章抱苦
郑一麟:一位被历史湮没的乡贤


  字号与生卒

  关于郑一麟的字号,典籍多无完整介绍。考光绪《上虞诗选》称郑一麟“号趾庵”;天一阁藏《万历五年进士登科录》(以下简称《登科录》)称郑一麟“字世祯”;《上虞县志校续·卷五十》有徐渭所作《送郑肖龙北试》诗,题下注有“肖龙名一麟”五字,另据《域外汉籍珍本文库》收录的《趾庵文集》也有字“肖龙”一说。可见,郑一麟应“字世祯,一字肖龙”,而号为“趾庵”。

  由于《郑氏宗谱》散佚,郑一麟的生卒年月仅在天一阁整理的《大明进士登科录表》中有所提及,分别是:1548年生、1607年卒。笔者以为,其生年可信,但卒年并不可靠。因为生年出处为《登科录》,书中明确记载:郑一麟中进士时年方三十(古时应指虚岁),十二月初六日生。查万历五年实为公元1577年,由此倒推,可知郑一麟应生于嘉靖二十七年,即公元1548年,与表中数据吻合。

  但是,查《天津图书馆孤本秘籍丛书》中的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 刻本《趾庵归养草》(以下简称《归养草》),郑一麟自己在《归养草引》所说:“余于辛丑夏得请归养……诎指十三年……”而落款为“万历癸丑”。“辛丑—癸丑”按古代干支纪年法正好是十二年(虚年十三)。由此可以确认,本书由郑一麟亲自辑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无疑。所以,表中“1607年”的说法显然有误,郑一麟应当卒于1613年之后。

  家世与籍贯

  郑一麟为名宦郑舜臣的长子,据《登科录》记载,其另有弟六人,分别为一凤、一骥、一鹍、一蛟、一鹗、一鳌。关于其家世,明万历《新修上虞县志》以及明《国朝献徵录·广西柳州府知府郑舜臣自叙》(以下简称《郑舜臣自叙》)等记载比较详实。祖父郑遂,字惟用,号桂庄。嘉靖十三年(1534年),任遂溪县尉,遇海潮冲决堤岸,淹没田畴,郑遂请于邑令,身任其事,冒触风涛,督楗木石,筑塘使潮不能为害。复辟通衢,浚水道,资灌溉。民怀其德,祀名宦。父郑舜臣,为郑遂独子,字希仁,号龙坡。警悟隽拔,登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进士,初授歙令,以考最,迁南京工部主事。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因忤权贵,左迁邓州同知署州篆。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转判汀州。隆庆元年(1567年),迁通州守。隆庆三年(1569年),贰守袁州,旋擢柳州知府。并著懋绩,所在皆尸祝之。祀邓州、通州等地名宦。郑遂、郑舜臣亦同时入祀上虞“乡贤祠”。

  郑遂后来迁居山阴,虽然明万历《新修上虞县志》并没有明注为山阴籍。但是郑舜臣、郑一麟的《登科录》俱作“山阴籍上虞县人”,在其它的各类史料中,“山阴人”“上虞人”的说法往往交织出现,之后的《上虞县志》《山阴县志》记载则趋于一致,“山阴籍上虞人”成为共识。但是郑一麟先世究竟出自上虞何地,方志从未提及,也无人进行过查考。根据《郑舜臣自叙》:“余本姬姓,周宣王封其弟于郑,因以为氏。历传至宋忠孝状元獬,为十三世祖,子工部侍郎谷同叔四明参军寓居鄞城。孙户员外郎武,始徙上虞县上虞乡。武次子若雷,监察御史,复徙孝义乡居焉,即今之桂林也”。同时,郑一麟在《趾庵文集·重修家庙记》关于先世则说的更为详实。“余祖里为孝义乡,实邑之第八都四里也。自来里无郑姓,至宋政和年间,讳若雷者,由乡贡进士授监察御史,始徙居孝义乡,因家遂籍焉。生二子,寔之、宝之,并为宦。厥后,子孙至元,俱隐不仕,历三百余年。余大父桂庄公起家县尉,旷达有大志,念里中父老大都以来耜为业,是子若孙、衣冠文物,卒未有以舄赫相望者,乃毅然携家迁于郡城”。《归养草》同时录有《寓蔡林小楼》《归桂林展墓》等诗作。据此,则郑氏先世迁徒脉络清晰明了,郑氏先由鄞城迁居上虞县上虞乡(今百官街道),宋政和年间,郑若雷复从上虞乡迁居孝义乡桂林,即今上虞崧厦镇蔡林村,传到郑一麟祖父郑遂,为了改变家族命运,毅然由蔡林举家迁往绍兴府城。

  蔡林,古称桂林,在崧厦镇西,宋属上虞县孝义乡孜浦里,后属八都。历史悠久,人文渊薮。宋代夏梦龙、清代朱鼎祚入祀上虞“乡贤祠”,连同郑遂、郑舜臣父子,一村之中,有4人入祀,这在上虞的村落中可谓首屈一指。郑氏为蔡林著姓,民间与夏、朱、高并称四大姓,至今人丁兴盛。郑一麟与父、祖三代,父子并祀乡贤,同登进士,三世济美,这在上虞历史上也极为罕见,在崧厦更是绝无仅有。可惜,由于郑氏后世谱牒的失纂,民国连光枢修《松夏志》时亦文献无征,致使如此重要的名贤失载,几乎湮灭,殊为遗憾。

  生平、宦绩考录

  郑一麟,历代《上虞县志》并未为其立传,只在其父舜臣传后,附带“长子一麟登万历丁丑进士,初任兵部主事,万历十二年(1584)任肇庆知府,历官按察使,以母老乞归。”

  据《肇庆府志》记载:“甲申(万历十二年)由兵部郎中知肇庆府事。前守王泮,清慎简廉,难乎其继。一麟为政,淳大有体,不屏苛察,人以是并贤之。肇庆值大水,一麟朝夕露次步祷,拯溺赈饥,不遗余力。又分遣乡落,抚恤所存,活以万计。水退,补筑诸决堤,亲视版牐。修桥建闸,备水利民,一如前守。创塔于新江口,为郡城利。凡士民所急,知无不为。秩满进去,士民遮留不及,若失慈父焉”。

  另据《袁州府志》的记载:“万历二十年(1592年),任袁州知府,下车见学宫湫隘,迫近民居,捐俸买市肆二十余间,改阔轩敞,士人德之。月余,升福建副使”。

  又据《明神宗实录》,郑一麟又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十一月,官为河南副使。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八月,官为山西布政司参政。

  据各地史志来看,郑一麟公正廉洁,体恤下情,不失为造福一方的循吏名宦。同时,郑一麟还是一位可敬的孝子。据《登科录》:郑一麟“母胡氏,生母辛氏”。辛氏早亡,郑一麟奉养嫡母胡氏,极尽孝养。他在为国尽忠后毅然放弃仕途,“以母老乞归”,在《归养草》中他还留下了“……余得请归养,亦既隐矣,舞班衣以娱老亲,聊足自快然,不敢当亲朋之贺,赋诗以谢(二首)”等诗作,其殷殷反哺之情,一览无遗。

  再者,父郑舜臣曾在蔡林祖茔侧建造家庙一所,岁久祠圮,心中颇多遗憾,郑一麟一秉先父志愿,常以家庙失修为念,并以一肩之力挑起重担。“……其地改卜于高祖之墓之左,为祠堂三楹,为世恩堂三楹,为大门三楹,周垣以墙,匾曰‘郑氏家庙’……工竣,以御史公为不迁之祖,并合历世高曾及各枝房世祖亦得与庙附祭,以统于一。此先大夫尊祖敬宗之厚念,余一一恪遵,不敢有所更易其间……是役也(指重修郑氏家庙),创始于庚戌年之八月,落成于辛丑年之二月。一切工费,悉余独立以任,不烦诸昆弟,亦不烦合族子姓。”郑一麟按照父亲当年的志愿,在归养期间独力建祠,以“承先志、彰祖德、崇报本”,实属不易。其孝心孝行,令人感动。

  郑大夫生祠考辨

  清光绪《上虞县志校续》在郑遂、郑舜臣传后,另有附注:“案余孟麟学士集有《奉政大夫南京兵部武选司郎中郑公生祠记》,云上虞郑大夫任南兵部,其他涖官概不具论,论其钜者有二。帖黄官旗宗图自国初迄今,岁久残蠧,每遇袭替,则奸胥骩典而鬻权。大夫厘然检覆,以正其图状,抱牍者无敢诡售,人人便之。异时转运,以漂泊而待罪者不啻百余家,抑无从申,大夫廉得其状,思有以释之,乃条具无辜,上大司马报闻。斯二者,所谓不世之业也。据此,则郑大夫卓有可传,然记中不著大夫名字,而郑舜臣传云迁南京工部主事,一麟亦只云任兵部主事,不言为武选司郎中,不敢凭臆羼入,故附于此。”从而成为了上虞历史上一件悬而未决的疑案。

  查明《郑舜臣自叙》,郑舜臣自己并没有提及,查其履历也不见记载,倒是在自叙中言道:“戊寅(万历六年),恭遇今上大婚,覃恩长子一麟以南兵部职方司主事照例题请,奉旨准以原官致仕。”而根据明潘季驯《潘司空奏议·完销积欠疏》记载,有“为恳乞题请拯救众命查算漕粮以便完销积欠事,武选清吏司案呈奉本部……该本司署郎中事主事郑一麟将各册逐名查审磨算”之语。据此,则知郑一麟由南兵部主事署武选司郎中。又据《趾庵文集》,有宛陵冯汝系作序,云:“余读书白门,其白门之长干里,有雨花台,台之下有郑趾庵先生祠。”“白门”是南京的别称。综上所述,则生祠记中所提的上虞郑大夫,即郑一麟无疑。

  诗作版本殊异

  郑一麟的诗作在《归养草》六卷中有数百首。该书由“予养山西观察使郑一麟著、会弟诸葛元声校正、胞弟郑一鳌汇选”,收录了古体诗、近体诗(格律诗)及箴、颂、赋等多种形式的作品,内容上以咏物、写景、酬赠为主,大多信手拈来,庞杂凌乱之间给人以闲适平和之感。

  在光绪《上虞诗选》中,也有一首署名郑一麟的诗歌,题名为《吊诸孝娥歌(有序)》,系从“诸大理先世祖姑”引出话题,分四首五言诗歌颂孝女诸娥舍身救父兄的感人事迹。此诗在《归养草·卷二》中有原作,为“附五言绝句三十二首”中的第一首,不著题名,仅以长序替代。经比对,两处诗作有119字不同,其中诗歌正文部分《归养草》共分六首小诗组成,比《上虞诗选》多出二首,且每首都有好几处文字不同,显然不会是誊抄错误,编者也似乎不至于将原作超过一半的内容全部改掉,何况有些是“舍生”和“舍身”“芳魂”和“幽魂”这种意义相近,并非必要的修改。那么,是否存在郑一麟自己修改的可能性?

  首先,按郑一麟生年推算,这本《归养草》成书于郑一麟65岁左右,结合序言表达的内容来看,当时他寄情于烟霞泉石,身心还很健康。同时,在《归养草》的序言中,郑一麟谦虚地认为自己的作品不过“笥”中之物(笥是一种极普通的日常器具,常用于盛放杂物),与方家的水平有着霄壤之隔,并表露出要继续进步的愿望。一直以来,诗人修改诗稿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郑一麟既有时间,又有动机,他在《归养草》集成之后再对作品进行较大程度的删改,应该是有可能的。

  但是,臆测并不等于事实,目前的资料尚不能证明《上虞诗选》中的这首《吊诸孝娥歌》就是他本人所改,只能证明有这样一种可能性的存在,至于真相如何,我们无从知晓。其实,对于郑一麟这样的著名乡贤,我们大可不必片面地纠结于考证其一诗一文的版本差异,而是应该更多地关注郑一麟本身,关注这些文字给我们带来的线索和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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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2-13 10: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章抱苦
明郑一麟补考


  郑一麟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明代虞籍乡贤,一生立德、立功、立言,但因为资料散佚殆尽、事迹模糊不清,所以就连历代《上虞县志》都未曾为他立传,以致先贤湮没于苍茫的历史烟海。

  不久之前,笔者曾与夏军波先生合作撰写了《郑一麟:一位被历史湮没的乡贤》一文,根据平时所收集的有关郑一麟的史料进行了简单的梳理,从不同方面对其一生进行了“概述”式的考辨。然而,资料总是有一个积累的过程,近日,笔者通过对一些有关郑一麟的史料进行再次梳理,从中得到了几点重要信息,故此专作《补考》,以补前文之缺。

  一、宦绩补考

  据前文考证,郑一麟万历五年(1577年)中进士后,初任兵部主事,后署武选司郎中;万历十二年(1584年)由兵部郎中知肇庆府事;万历二十年(1592年),调任袁州知府;月余,升福建副使;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为河南副使;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为山西布政司参政;历官按察使,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以母老得请归养。

  其实,前文梳理出的郑一麟的这条为官之路尚有多处遗漏。

  2011年5月,绍兴平水一建筑工地曾出土了《明故文林郎河南道监察御史贞复董公墓志铭》一通,为志文书丹及篆盖者,即郑一麟。所谓“书丹”、“篆盖”均为碑刻术语,古时刻碑先要用朱笔在石材上书写所需刻制的文字,故称“书丹”;同时,墓志铭通常有一石为盖,盖石题死者爵里姓名,因为习惯用篆书,故称“篆盖”。书丹篆盖者往往留注官职。

  在董贞复墓志铭上,照例写有:“赐进士出身、通议大夫、山西按察司按察使、前奉敕提督三关、备兵井陉道、山西布政司右参政兼佥事、予养在告、年眷弟郑一麟书丹篆盖”等字样。其中,“前奉敕提督三关、备兵井陉道”等多处信息均为史料失载,所以对于研究郑一麟来说,无疑是一份非常宝贵的原始资料。

  笔者翻阅了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藏《井陉县志·卷五·官秩志》,在“井陉兵备道一员,共计四十二人”这一条目之下,只有“以衙署不在井陉,故姓名皆不载”这样一句简单的注解,并无实质性的内容。因此,志文亦可稍补《井陉县志》之缺,供井陉兵备道的研究之用。

  二、生祠补考

  清光绪《上虞县志校续》郑遂、郑舜臣传后有一悬而未决的疑案,即《奉政大夫南京兵部武选司郎中郑公生祠记》中的“郑公”究竟是谁?县志没有结论。据前文考证,此人即郑一麟无疑。又据《趾庵文集》冯汝系序,祠在白门(南京)雨花台。

  其实,专祀郑一麟的祠庙并非仅此一座。

  据1996年版《肇庆市志(县级)》称:“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七星岩建郑公祠,祀知府郑一麟。”考《宣统高要县志·卷七》,确有“郑公祠旧在进唐岗,为郑一麟建。后迁于七星岩泰山宫右,寻改为晋兴庵”的记载,虽然不注时间,但足以证明广东肇庆也有一座郑一麟的专祠。

  郑公祠旧址“进唐岗”,疑即今肇庆市高要区镇塘岗,此地尚存文明塔,由郑一麟于万历十六年(1588年)所建。据《肇庆府志》记载:“(郑一麟)创塔于新江口,为郡城利。”塔下曾有文峰书院(今废),也是郑一麟所建。《宣统高要县志》在记载文明塔位置时,也称“进唐岗”,可知郑公祠当时应该与宝塔、书院同在一处,后来才迁至七星岩,直至改为晋兴庵。

  又据《肇庆府志·卷七》:“思德祠,在城东一百二十里新罗都北港堤上,祀开港窦知府王泮、郑一麟、戴熺。”由此可见,当时肇庆还有一个并祀郑一麟等人的祠庙。

  综上所述,当时社会上至少建有两个专祀郑一麟的“郑公祠”和一个并祀他的“思德祠”,就目前来看,这在上虞的众多乡贤中还是比较少见的。其人为官之惠政,在百姓心中之分量,可想而知。

  当然,郑一麟的史料远不止这些,以上所补的两个信息也无非“冰山一角”,相信随着更多人的关注和挖掘,一定会有更多关于郑一麟的史料浮出水面;相信他留给后世的风范与精神,一定会随着历史的冲刷而日益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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