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叶儿/文）

再生者为何

                父女俩


                                      叶儿/文 摄
   
      晚上吃完晚饭，看时间还早，想到上午团队给的走访任务，就打电话约求助者，因为求助人的信息有限，所以打电话时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但是当听到电话里出现那一段“阿……姨……我……家……在……”话时，我的心纠结起来了，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女孩得了什么病？来不及约“最佳拍档”，就带上陈颖同学一起出发前往王潜龙家。
      摸黑数着门牌号找到老王家，老王在家门口等我们，顺着厨房间那点灯光摸进了家门，灯光下那个厨房感觉很空，又觉得很干净，因为除了一张桌，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
      老王今年61岁，30多岁结婚，生了个女儿，女儿从小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在班级前茅，那时候的老王心里经常想象着未来的生活，女儿能“出山”，老了能靠靠女儿，享享女儿的福。可这毕竟只是心里想想的，生活总是有那么多的变数，一个变数就会打乱全部生活轨迹，何况老王经历了多个变数。

       女儿8岁那年，老王的老婆没有一点征兆地离开了家，怎么找都找不到，从此父女俩相依为命，老王又当爹又当娘，一心想把女儿培养成人，可是慢慢地，女儿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走路要摔跤了，说话不利索了，情况是越变越糟糕，到初二那年，不得不休学回家。问老王女儿得的是什么病，说了好几遍都不能把病名说清楚，问他拿病例，他说女儿出过车祸，病例在那个时候都拿到派出所没有了。

       在老王的允许下，我们在楼上见到了25岁的小王。小王躺在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时不时地抖着，门牙已经掉了几颗，说是以前还能下床走路时摔倒时碰掉的。问她自己得了什么病，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我们听，只是口吃不清，我一直理解不了病名，后来查了百度，想来应该是“肝豆状核变性”（这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的铜代谢障碍性疾病，其中一些表现就是运动障碍，讲话困难，精神症状）。现在的小王已经不能独自下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帮忙，也许是床上躺的时间久了（一年多了），让小王产生了厌烦情绪，老王有事走开一下，小王就会大叫，连晚上也不例外，一个晚上老王都要起来好几次，喝水，上厕所什么理由都有，至于是不是真的需要只有小王自己明白。我们在聊天过程中，小王就吵着要上厕所，自己从床上弹起来，象一只虾，陈颖同学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惊得睁大了眼睛。我想帮忙，总觉得这么大的女孩子在老父亲面前脱裤上厕所有点难为情，可老王说，习惯了，这习惯背后又有多少无奈。
       以前老王带小王去看过医生，也想把她看好，但是随着小王病情的加重，医药费的增加，老王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力不从心，渐渐地就放弃了寻医。以前小王还能扶墙自己走路的时候，老王除了种他那承包来的1亩地，偶尔去骑几趟黑三轮，补贴一下家用，可是现在老王一脚都不能走，地不能种了，三轮也不能骑了，父女俩就靠每月每人290元的政府补贴过日子。

       据老王自己的叙述，他们是失地农民，后来又承包了1亩地，承包期5年，到今年年底到期。土地收起时，要给他们交养老金，但因为老王拿不出自交部分，所以没交养老金，拿了7000元作为补偿。老王没有手艺，一直靠种田养活自己和女儿。老王说他除了隔壁的一个哥哥以外就没有其他亲戚，哥哥对他们的帮助也是有限的，去年夏天帮着给小王房间里装了个空调也是因为小王天天大吵，天太热在房间待不住。
       回家的路上陈颖同学对我说，“这个姐姐听说我明天要去学校上课，她说她也想去学校，天天对着电视都烦了，我们该怎么帮她呢？”能怎么帮？一个花季姑娘，难道就要一辈子这样守着床？


                  2018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