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写作是我一辈子的事
来源:海南日报 文\海南日报记者 王亦晴
阿来,男,藏族,1959年生于四川省马尔康县,当代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四川省作协主席,兼任中国作协副主席。代表作《尘埃落定》获第五届茅盾文学奖。长篇小说《空山》、《格萨尔王》、长篇地理散文《大地的阶梯》,散文集《就这样日益在丰盈》、《草木的理想国》等,备受好评。
12月9日20:58,作家阿来在他的腾讯微博上写道:“在香港4天,再到海口一天,两个地方空气都不错,至少和我所居住的城市相比是这样。于是拖了半个多月,吃药也没什么作用的咽喉炎竟不药而愈了。想起前阵子CCTV的著名采访,你幸福吗?我想说,能呼吸到新鲜洁净的空气,我就很幸福。” 因为参加由海南省作家协会、《文艺报》、海南大学联合主办的“中国新世纪长篇小说研讨会”,作家阿来近日来到海南,并接受了海南日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旅途中边走边读边写 阿来是这个藏族汉子的本名,由藏语翻译而来。他健康的肤色、微胖的身材、沉稳的声音,加上《尘埃落定》《空山》《格萨尔王》等作品中氤氲的神秘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山脉、土地等意象。他说话直接,回答问题简洁,遇到不愿回答的问题就憨憨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绝不敷衍或绕弯子。但正当人们把他归为“老实人”那一类时,他偶然冒出的冷幽默,又会让人大呼上当。 阿来告诉海南日报记者,在此之前,他曾多次来海南。因为“成都的冬天太冷了,需要找个地方晒太阳。” 无论是度假还是出差,旅途中,他必备的物品是笔记本电脑和几本“耐读”的书。这次带的,有《藏汉文化考述》(王尧著,中国藏学出版社)法国作家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的《种族与历史 种族与文化》等。“不能带小说,因为小说没几下就翻完了。”可旅途中不该是放松的吗?怎么看那么费脑子的书!“这就是放松啊!看完这书,明白了原本不懂的问题,也就释然了。”阿来如此解释。 带着笔记本电脑,则是为了随时利用空闲时间写作。阿来说,旅途中,他能随时从混乱喧嚣的环境中“抽离”出来,迅速摆脱琐事烦扰,进入写作的状态。现在,他的电脑里就有一部正写着的新作,已经写了几万字。对于内容,他不肯透露太多,只说是部“现实题材”的作品。 《尘埃落定》《空山》都以藏区为背景,《格萨尔王》则是民间传说的重现。今后,会不会挑战些其他题材,比如都市类的?“以后的事谁知道呢?”阿来回答,“有可能吧。” 佳作不止《尘埃落定》 阿来认为自己挺幸运,青年时期赶上20世纪80年代的“读书热”,阅读了大量古今中外书籍,为后来的写作打下了基础。在20世纪80年代初,阿来开始诗歌创作,曾出版了一本诗集《棱磨河》。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更喜欢故事,沉溺于细节的刻画和智性的叙述。于是,从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起,阿来转向小说创作。出版有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长篇小说《尘埃落定》、《空山》,长篇地理散文《大地的阶梯》,散文集《就这样日益在丰盈》等。 《尘埃落定》大约是阿来最有名的作品。这部作品写于1994年,1998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2000年又获得了第五届茅盾文学奖,广受好评,长销不衰。直到今天,提起阿来,人们常常第一反应还是“写《尘埃落定》的那个作家”。 对此,阿来感到无奈。“我不认为《尘埃落定》是我最好的作品,只是传播过程中让它最有名。”阿来说,“作品完成后,它的未来就超出作家可控的范围了。就像孩子出生后,总会有自己的人生。” 《尘埃落定》之后,作为作家的阿来一度沉寂。对此,阿来的解释是:“写完《尘埃落定》,写作激情耗尽了。很难马上开始写一部新作品。那时感觉自己还年轻,想借助一个平台深入了解生活。” 于是,阿来到了《科幻世界》杂志社工作。谈及这段工作经历,阿来说:“当作家和杂志社总编是两码事。该做的事、该给的钱一点不能少,别人不会因为你是作家就优待你。”几年间,阿来从编辑、总编辑做到社长,《科幻世界》在他手里由一本杂志变为五六种,成为全世界发行量最大的科幻类杂志,又被世界科幻协会评选为最佳期刊。山西作家刘慈欣也被打造成“国内科幻小说第一人”。 就在《科幻世界》如日中天之际,阿来再度转身,担任四川省作协主席,工作重心转到写作上。“我现在这个年纪,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要有所取舍。写作是我一辈子的事,是时候好好写点东西了。”阿来说。2005年后,阿来写出长篇小说《空山》《格萨尔王》。 写作不能太随意 《科幻世界》的成功足以证明阿来的商业才能。但阿来不愿意把自己的作品拿来商业运作,对改编成影视作品之类的做法也持谨慎态度。在他看来,写作应该是分类的,有的适合商业化,有的不适合。他把自己归到后一类。 阿来认为,所谓文学的“真善美”,应该是“本着善的愿望、以美的形式,追求人间、社会、历史的真”。“所谓‘真’不只是最求事实真实而已,而是一种本质的、哲学意义上的‘真’。写作的过程就是发现、捕捉并呈现这种‘真’。”他说。 因此,他反感当下盛行的某些打着现实旗号的小说。“比如某些官场小说,‘真实’反映如何送礼、行贿受贿、包二奶……看不到作者的批判、质疑,一味迎合一些读者的窥视心理。”他说,“虽然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这样的事,但文学不能屈服于这种‘现实’,应该是有超越性的。作家有责任告诉公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 阿来认为,当下的写作现状太随意,有的网络写手一天就能写一万字。各种新书层出不穷,但能给人留下印象的不多。“有人说什么‘社会多元化’,这不是借口。多元化不是没有标准,而是视角多一些、标准多一些,现在是标准混乱。”在他看来,写作如果只为自娱自乐,可以没有门槛;但如果作品进入公共领域,就需要有个衡量标准。 对于“80后”作家,阿来认为,现在人们一提起“80后”作家,经常就是“那几个”,仿佛这就代表了一个群体似的。有些“80后”作家挺有才华,也写出了一些不错作品,可惜被淹没在商业的浪潮里,被暂时忽略了。“留给时间检验,好作家自然会‘冒’出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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