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司长“下海” 试水民间公益

再生者为何

                   慈善司长“下海” 试水民间公益

　6月21日，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在北京宣布成立。新闻发布会上透露出的一位局级干部的职务变动所引起的关注，超过了研究院成立这个新闻事件本身。主管全国慈善捐赠工作的原民政部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王振耀，受聘担任公益研究院的院长，正式宣告这位有着将近10年民政工作履历的领导干部告别官员身份，转入学术机构与民间NGO合作的全新领域。一次屡见不鲜的官员“下海”之举，因何会引起如此迅速而广泛的反应？

“一个司长放弃了官员身份把自己彻底奉献出去了”

　　“改叫‘教授’吧。”对于过去就认识他的记者，他都建议对方改成这个新称呼。昨天，在民政部的官方网站上，社会福利与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一职仍然显示为“王振耀”，事实上他已完成了工作交接，部门有了新的“当家人”。没有了“司长”的行政级别，56岁的王振耀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学者、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
　　“每隔几分钟，就会接到一家媒体的电话。”消息刚放出去的这24个小时，王振耀的手机变得异常“烫手”。一直自认为秉着“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原则的他也感慨“实在是始料未及”。“我分析这是大家关注公益慈善的缘故，关注公益研究院这个全新概念的机构会办成什么样，中国的公益慈善走向何方。”而就他个人而言，他推断可能是公众认为“王振耀放弃了官员身份，把自己彻底奉献出去了”，才让这件事有了新闻价值，这让他有点不踏实，连连说“我一向不认可个人英雄主义，应该被关注的是慈善界新的概念、新的进步。”

昔日相识记者微博发感慨 “少了一个没官架子的司长”

　　2008年发生的汶川地震把中国的“慈善”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赶在风口浪尖担任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的王振耀，曾感叹道：“我们有理由认为一个新的慈善时代已经来临。”
　　作为一个学者型官员，王振耀之前就以“有个性”著称。在他担任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对各种与慈善公益有关的舆论热点进行回应，都能令人感到区别于大多数官员的个人风格。在汶川地震之后，在慈善领域受到空前关注的大环境下，他曾先后就“政府慈善”、“巨额股权捐赠”、“慈善基金免税”、“善款流入财政”等个案事件做过公开表态。
　　在新浪微博上，王振耀转型的消息触动了不少曾经采访过他的记者，在他们心目中，这位学者型的官员有着独特的个人魅力。“同事说他在官场很孤独，我信。2006年，我请王振耀在中央电视台做节目，我去停车场接他却找不到他人，原来他骑了个黑色二八自行车来了。送他走的时候，我还记得穿西装的他上自行车的身影。哈佛肯尼迪学院的硕士，北大政府管理博士，真诚、谦逊、开明、勤勉 。”一位记者记住了王振耀的一个细节。
　　“我只为少了这样一个没有官架子的司长而可惜。有一次采访他，用家里的座机打过去，王振耀接受完采访问我，你住在xx吗？我如实回答，他说，我们住得很近啊，我一看你这个号码的前四位，就知道咱们住得不远。”这是另外一个记者的回忆。

“转型让我有了更多实现理想的自由”

　　两天前，就在王振耀首次以公益研究院院长身份出席的公开活动上，他又提出了令人一震的观点：“亿万富翁的社会责任底线应为每年向社会捐款100万元。”引来议论声一片。
　　最近两天，网络上专门发起了针对他离职原因的投票，其中53%认为他“仕途不顺”，30%的人认为他是为了“发挥更大的人生价值”，而王振耀说自己更认可第二种说法。“比如‘亿万富翁每年捐赠一百万是社会责任底线’这个提法，以前做官员的时候我就不能提，但现在就有了说的自由，因为我的身份是民间的，说出来就是建议。”
　　2008年，王振耀曾指出政府在慈善事业发展中的缺位和越位问题，提出普及一些扎根基层的慈善项目，让整个社会的邻里互助之类的美好传统与慈善事业联系起来；把志愿服务和义工服务进行大的推进，规范慈善超市、救助站点；把汶川地震救灾后大家的慈善热情引导组织起来等等一系列想法。很多人提到他都要说到一个案例，作为一个主管捐赠事务的司长，他曾经用捐助500元去测试我国的捐款退税机制，他的较真直接导致北京市税务部门专门就他这个案例进行研究，修改简化了程序。但对于“在官场很孤独”的说法，昨天他几乎没有对记者提及，“一年来我们推进了不少事情，高龄津贴、孤儿等政策，搭建平台、标准体系的研究等等。”时隔一年多回头看自己的表现，王振耀说，“我只能说我没有偷懒，功过由大众评说吧。”
　　此前，王振耀的转型引发了慈善圈里有着“下海”还是“上岸”的两种不同看法，他则欣赏另一种说法——回归，回归到校园、学术研究和学生之中。他觉得更吸引自己的，是可以发挥自身理想型特质的新环境。

欲做中国公益慈善领域第一个“工程师”

　　作为一次史无前例的学术机构与民间NGO组织的“联姻”，北京师范大学和壹基金两方面都把王振耀当做院长的唯一也是最佳人选，从半年前开始做他的劝说工作，其中也包括李连杰个人的努力游说，“盛情难却，他们可能最看重的是我的经验，做慈善需要实践。”
　　比起一年多前担任社会福利与慈善事业促进司司长的时候，王振耀说，这个院长的职务带来的压力更大，“这次是直接服务公益领域，直接接触社会大众，听到的声音会更多。”
　　王振耀在成立发布会上提到，北京师范大学壹基金公益研究院本身就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定位是“国内最高水平、国际一流的公益研究、教学和决策咨询机构”，通过科学研究、人才培养以及提供面向全社会的公益咨询服务，增进社会对公益事业理念的理解，强调社会应有的价值观与社会责任，倡导成功实践模式，推动中国公益事业健康快速发展。
　　王振耀承认，他选择转型的这个时候，正是中国公益慈善领域上升到新阶段的关键时刻，也是从事慈善事业的有志之士尽情发挥能量的机会。“去年中国慈善捐助已经超过了500亿，慈善理念深入人心。但事实是，捐助额上了这么大的一个台阶，却没有健全的系统有效地支持捐款的流向和使用。而今后公益研究院就要为公益慈善界提供行业的技术、标准、学术、信息、人才以及新型理论的支持。这个空白必须由民间而非政府来填补，以前我是中国公益慈善界的监管者，但今后则要做‘技术员’和‘工程师’。”
　　“在这个社会瞬息万变，尤其是极端化社会问题凸显的现实中，中国的公益慈善事业应该可以发挥巨大的力量，让富人和穷人之间不再仇视，和睦相处，当上百万、千万的慈善项目和平台有效地运转起来，届时整个中华民族将上一个大台阶。我相信那一天我这一代人能看得到，我愿意为这个目标发挥助推器的作用。”（记者　于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