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分之二是病患（蒹葭/文）

再生者为何

                   一家五分之二是病患

                                                                          蒹葭/文

再生者为何

再生者为何

再生者为何

再生者为何

   傍晚下班，我们驶向光明。呵。曹娥街道光明村。上车时无意查了下日期。手机屏幕诚实地跳出来几个粗体数字。20150505。555？心里别扭起来，但愿是，今天的走访，不要再听到呜呜的悲鸣。
   驶入光明村，打听到八队。穿过村居小巷，打听到了景华忠家。门口的厨房里，夫妻两人正在做饭。
   瘦小的景华忠把我们迎进了堂前。他拿出一叠病历。我们边看边听他说。这个瘦小的人今年63岁，以前是在工地做泥水小工，每天的收入还不错。前年，队里组织健康体检，他被检查出肝癌。同年十月，经浙江省第一人民医院再次确诊后施行手术。然后化疗。到现在还需每三个月复查一次。
   妻子今年54岁，在花木园林里拔草。做一天算一天工资。遇到恶劣天气不能室外工作了，只得赋闲在家。
   儿媳妇是江西人，36岁。初看她高高胖胖地很健康。可一张诊断书打碎了我的想当然。她是被绍兴七院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后抑郁”的病人。
   问起她年纪轻轻怎么会得病?景家的邻居非常清楚地说，刚结婚时也有点的，只是没现在厉害。现在要是不吃药，她会跳河会拿刀砍人。还说，她以前没那么胖，全是因为吃药，激素吃胖了。
   也许是心有恻隐，我看她还是挺文秀的。她见我们和她公婆以及她邻居，一堆人在那儿说话，她悄悄地烧开了一壶水，提着壶找杯子要给我们沏茶。我婉言谢绝，嘱她小心烫，灌热水瓶里去吧，她嫣然一笑。呵呵，她的世界也许颠倒紊乱，但她能回应我们的诚恳。她会好的。
   此时，景华忠的儿子下班回家了。邻居悄悄地对我说，你看，很矮很小的。是的，他不高不帅，可就是这位很矮很小的男人，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在高压开关厂工作，每月两千多元工资。如果生产旺季加夜班的话，能拿到三千多元。
   这个家，还有一位，是孙子大人。孙子小铄，今年八岁，一年级。因为怕他妈妈犯病，一般不让她去接送孩子。快六点了，孩子父亲下班后赶紧去学校接。
   小铄，是堂前墙壁上贴的两排奖状的得主。看来他是个好孩子，是这个家的希望。惹得我格外期待想看到他。尽管计划中还有其他走访，我们还是磨蹭到小铄回家。
   小铄，一个虎头虎脑的挂着红领巾的小家伙，他倒是不认生，进家门后，镇定地走进我们一堆人里。我摸他头皮，还有点湿呢，估计是玩得出汗了。

   这个家的经济情况如下：
   收入：一男每月二三千元工资，一老妇一天70元小工费。男主人每月450元养老金。
   支出：日常正常开支，男主人每三月一次复查，报销后自理3000元，儿媳不间断用药。
这个家五口人。他们的组成结构可以是：四成人一孩子。可以是：一男一老妇一孩子二病人。这后面一种排列的结构，让我喉咙里长了颗刺一样。想出声也困难，想咽下也困难。
  这户朴实的家庭，除了讲些病情，我没有像惯常前期走访中所遇哀容，他们没有说有什么要求，夫妻两人一直笑着，当我提及办残疾证与申请低保，他们谦逊地说弄不灵清。唯有熟悉他们的几位邻居一再替他们请恳。这反而让他们的困顿，显得如此真实。
   夜深了。万籁俱静。浮躁沉下后，脉络清晰。此刻，我眼前出现的第一个场景是，男主人一直礼貌地站着和我们说话，有二十来分钟吧，忽然他吃力地坐到长凳上，虚脱的样子。还有一幅画就是，他们餐桌上的青菜、咸菜、笋和咸蛋。呵，我不知道这唯一的咸蛋荤菜是该给重病的男主人吃呢还是让给八岁幼儿？
  


                                         2015年5月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