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吕红（作者：乃禾）

再生者为何

送别吕红

  

                                                          作者：乃禾

   

     昨天（6月8日）这个时间点上问过董老师，吕红什么时候出殡，得到的回答是今天8点多火化，然后回家搞个简单仪式，就直接去墓地。本来还想最后送别吕红的，可惜，今天没个空，只好作罢。送别或者不送，相遇或者分离，都只能如此而已了。昨天蒹葭的《为了分离与你相遇》已经说出了我也想说的；而之后又看到董老师的《你终究，还是走了》更补全了我对吕红的了解。今天又在群里看到《那朵，遗落的栀子花——致吕红》，简直与谁唱的那首《丁香花》一样深情。

       本来么，早有诗句这样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己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然而，就这三天，我的生活回避不了“吕红”。

       其实，之前，我和吕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我只是在报纸等媒体上看到过有关报道，头脑中给她贴的是“不幸的女孩”这一标签。一切就是6月7日改变的。那天，我已经报名参加去三汇的活动。看着时间还早，我随便看看。看到植树兄的日志《让我们最后爱她一次！》，说的是吕红病情严重，已经几天没饮食了。也就在这时，接到董老师的电话，让我待会去街道的途中去诚诚花店买一束花，说三汇回来顺便去看吕红。

      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是去看吕红这个病人的。所以，我在已经包好的几捧花中，特意挑选了束红玫瑰，每朵玫瑰还用点缀着烫金的金丝红纸包扎，很是喜庆。怕香气太浓，去掉了几支百合，又插了几支满天星。

更没想到的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吕红已经是气息奄奄。去的途中，董老师打她电话，没人接听，董老师有些预感：“估计是连电话也接不动了。”然而，眼前的景象还是令我们大家震惊。在床头柜边上，先挪出一个位置，换了把凳子，摆上花，花的高度恰恰是吕红转头就能够看到。然而，吕红闭着双眼，连看都不能看一眼，更不用说自主地转头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是有一闪一闪的信号，估计就是刚才的未接电话。吕红奶奶解释，刚才有电话响，但她不知怎么接听，只好任它响。

“奶奶，有凉开水吗？”蒹葭找到了一根棉球棒，想用水湿润下吕红的嘴唇。而我已悄悄的退了出去，因为我看到了吕红右眼滑落的泪。千言万语浓缩成了一滴泪。似曾相识的这滴泪，一滴亲人的泪，几年前，我在重症监护室看到过，那是我唯一的外甥的，他因车祸而被夺走年轻的生命。如果健在，今年应该是他的本命年。

   董老师出去想买滴管，但小店里买不到，只买回一瓶矿泉水，在瓶盖上戳几个孔，想改装成滴管样，但感觉效果不好。我找到一支针筒，想通过推针筒“注射”水，但大家也否定了，说她不能自主吞咽，这水肯定都往嘴角流下来的。

       蒹葭换了一杯水，说总算感觉有水进去了，她“喝”了一点点水。接着，阿步也俯下身，跟吕红说着话，用她的方式送上了水，还很是欣慰地说，很给她面子的，“咕”地咽了一口。

大伙似乎是舒了一口气，走出吕红家的。

当天下午，我跟植树兄说，我们去看过吕红了。他说已经在群里看到了。我说我“敬畏生命，但面对生命的脆弱又无能为力，很无助”。植树兄说她这样不吃不喝已经是第五天了，又说可能放弃也是种解脱，说吕红在苦水里泡得太久了。当天晚上，我和蒹葭走路，有一段路，话题就是吕红。蒹葭说，她嘴巴闭得紧紧的，这口腔已经化脓溃烂了。我们说也真难为这奶奶了。先后送走了老伴、子女，这孙女又成这样子。如果可能，她定想用她自身换吕红的健康身的。

第二天（6月8日），我有监考。因不能带手机等通讯设备进考场，我在文考办关闭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植树的说说“泪水无声的滑落…！天堂没有痛，没有苦难，愿吕红一路走好！”“啊，吕红走了！”我震惊。又看到董老师的说说——“风动帏空青鸟降时魂不返，潭深波咽乌雅啼处梦难回。吕红，一路走好！”看来，吕红确实是走了。

中饭后，已经是12点半左右了，我赶紧看群里，大家是聊过这话题。向董老师求证，董老师说是昨晚（6月7日）10点05分走。我惊愕，说那跟我们昨天到她家的时间差不多啊。董老师说是的，所以，他说今天（6月8日）花圈就是在10点05分总送到吕红家的。我感叹,不到24小时，就阴阳相隔。又觉得，冥冥中，吕红似乎是等着我们去见这最后一面的。当时，她奶奶是向我们讲起过，她不饮食，连水也不喝，却有好几次拽过奶奶的手臂，奶奶问她什么她又不说。可惜我们当时没猜到吕红的拽奶奶的意图，

       平时，我不是“广播”一类的。这天，我却像祥林嫂一样，她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真傻,，我只知道狼是冬天才会出来……”，而我是一遍又一遍地跟人说“吕红走了”。先是跟张老师，她参加过年会的，果然，她知道吕红的，也很惊讶：“吕红，就是那个崧厦的姑娘？”再是跟小区里的人，他们也听说过这名字，其中一个提到青春广场为她唱歌的事，另外几个更是“哦”“哦”，似乎想起来确有此事。再是跟先生说，先生的惊讶跟群里有的灯友一样：“吕红，你们不是刚刚昨天去看过吗？”看来，吕红的“名气”确实有点大。这名气应该跟她的病痛无关的吧。然而，不是因为病痛，不是因为她正青春，她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吗？

      记得史铁生在地坛中有过大彻大悟，说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如果，正如他所说，我应该祝福吕红，这个节日终于降临在她身上，她终于可以度假去了，更何况，这假期还是永恒的，不会到期。

  吕红是基督教徒，而我不是，所以，我不能以基督徒的方式与吕红作别，仅记下这三天的琐琐碎碎算是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