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里“致敬母亲们”（俞丹/文）

管理员

母亲节里“致敬母亲们”


俞丹/文


距上次参加活动已恍然一年，对我来说每一次帮助他人都是在救赎自己。我并不似外表一般活泼开朗，相反我自私敏感，为此我的母亲李女士不知为我流过多少次泪。也很感谢她没有放弃我，在我最叛逆的六年里默默用爱滋养我，养育我成长。


我的妈妈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有时我也觉得她烦，总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讲些陈年旧事，作为长姐，在知青下乡的时候带着两个不到十岁的弟弟，每天的生活就是种田拾粪赚工分。出嫁后也要不光要操心自家的日子怎么过，更要担忧几个弟弟妹妹（我爸的弟弟妹妹、我妈的弟弟们），直到中年老来得子，有了小女儿的她，乌黑浓密的头发一下子掉了一大半。我经常为自己的头发感到不快，总嫌它太多太多。每每此时，李女士总是望着我圆滚滚的脑袋，回想她的往事，“你妈妈刚嫁给你爸做老婆的时候，路过服装厂，你奶奶的同事都从楼上探出头，说钱红大妈（奶奶名字）的媳妇真好看……”可是我却从没看过她长头发的样子。


李女士很支持我做志愿者，度过叛逆期的我格外自闭，从不在家讲话，李女士只能在我每一篇走访文章里，窥探我的心声，揣测我的想法，那几年我过的很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逐渐我在倪培芳的《梦归》、跨越山岭的探望养老院老人、帮他再读一年书时慢慢治愈自己……


思绪渐渐划过，转眼就是母亲节，这次活动安排了去看望百官街道范围内15位低保家庭的母亲，前天下午已经去看望了10位，今天上午去看望5位。第一位看望的母亲是新建居委会的外地媳妇张伍梅，三年前43岁的丈夫突发脑溢血，从绍兴第一人民医院救治回来后，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张伍梅一边解释一边帮丈夫揉着脸，“动过手术后，脸上的筋扭住了，只能往右边转”，她边说边摸着丈夫的头，试图缓解坐在轮椅上的丈夫的不安，看到志愿者中的小男孩，张伍梅打开了话匣子，“我们有两个小孩，一个高中，一个一年级，和他差不多大……”在这套自建三层楼中住了一家十口，公公婆婆、长子、次子，“每天吃些糊糊，这边吃进去那边溢出来……”说着丈夫打了个喷嚏，张伍梅熟练的帮他擤鼻涕垫纸巾。


随着一声鸡啼，我们来到了第二位母亲的楼下，邻居听说我们来看望章美，开口打趣道，过年都没这么多人。进屋才了解到这是一位单亲家庭的母亲，身患红斑狼疮，住在小而温馨的廉租房里，当目光落在饭桌上的瓶瓶罐罐上时，章美自己也打趣道，“早上只有吃药的工夫，100颗一瓶的强激素，一天要吃好几瓶”，柜子里放着儿子的奖杯，“儿子去年考上了浙师大，是定向师范生”，语气里全是自豪，“本来四月份要去杭州复查的，但是疫情这么严重，我也不敢坐高铁，”平时亲戚已经帮了很多了，也不好意思因为小事麻烦他们，章美说道，“我自己也不好意思，年纪这么轻就不干活，只是这个病，有时候一早起来手痛的连瓶盖都拧不开……”天晓得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有多么不容易，只得感叹母亲的伟大。


第三位母亲是在星宇新村的王治荣，丈夫在一年半前突发脑溢血，为了给丈夫治病，公公婆婆卖掉了40平的房子后住在一楼附房里，“从生病开始就有癫痫了，人也时好时坏，公公婆婆年纪大了需要照顾，一日三餐都要做好了送下去”，今年春节丈夫胃出血住院，前两天又因头痛住院，“刚从医院回来没几天，家里一点都走不开，老的也要顾”，评了肢体一级残疾所以每个月都有267元的生活补贴，500元护理费，加上一家三口的低保，也能满足正常吃喝开销，好在女儿已经上了大学，再熬两年家里也有份收入。


第四位母亲是前丰新村的朱雅芬，丈夫突发疾病死亡，原本的家庭只剩下孤儿寡母。爬上五楼后看到了两个孩子，女孩文文静静看到我们一群人后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站在一边，弟弟拿着玩具飞机出来，看到随行的小志愿者，朱雅芬从房间拿出了一瓶牛奶塞给小志愿者，电视里放着卡通片，房间也是井井有条，“大的已经初一了，小的二年级，因为要接送孩子，只能做自由点的工作”，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没有丈夫的日子，一个人抚养她的一双子女。


最后一户家庭在南湖老街上，在路边看到一位年轻的父亲陪着他的儿子放风筝，因为风筝勾住了线，两父子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不免有些唏嘘。老街上的流动充煤气三轮车放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调子，穿过狭小的弄堂就到了丁利平的家中。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大孩子，扑扇着眼睛看着我们，从谈话中了解到，这个女孩智力三级，“20岁了，头发还要我们给她梳”，孩子的奶奶说道，听了这话女孩突然带上了黄色帽子去追逐同村几个7、8岁的小孩，墙上挂着儿子的奖状，提及儿子，丁利平的眼里闪了闪亮光。丈夫患癌，医药费支出较大，无法工作；父母年纪大了，大女儿智力不比同龄人，每一样都让这位母亲心力交瘁，丁利平边打工边照顾着这个小家。屋旁的枇杷树结果了，大女儿爬到栏杆上摘了一些，兴冲冲的送给小志愿者，好在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回去的路上董老师半开玩笑的说要收我为徒教我舞龙，年近半百的他举着13米的龙舞的虎虎生威，接着他把龙头交给我，让我试着舞龙。从他手上接过龙头的时候我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一个人来到世上究竟有多少种身份？初是孝顺子女，再是患难夫妻，然是子女的父母。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母亲似乎样样都会，一声妈妈，她巴不得帮我把路铺到长命百岁。照片里面容姣好的是母亲年少的散文诗，可是我的母亲没有散文诗，只有写满油盐酱醋的记账本。

2022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