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有愁情

再生者为何

                              大山深处有愁情

                                                                         乃禾/文字   清莲/摄影

再生者为何

再生者为何

      总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总有几件说不明道不清的事，也总有一些辨不清判不了的理，因而才有哀怨扼腕唏嘘叹息，才有欲哭无泪欲诉无门，才有种种的不幸和无奈。
      然而，生活仍需继续，日子以它亘古不变的节奏走向了黄昏，我们也就在这样一个初冬的黄昏（11月16日），找寻到了岭南乡覆卮村复兴（自然村）。顾不得欣赏溪水边那唯美的丛丛芒花，也不去争论水中那块块大石头是读“砩”还是“佛”，只有打听有了结果后的欣喜。
      我们刚停下车子，就有几个村民好奇地围过来，我们想确认我们的走访对象的具体位置，一个男人似乎很淡淡地头一抬：“往上走，就是上面，喏，就是在造房子的地方。”我们看他走路不怎么稳，问他“脚怎么了？”“有啥西好话呢，就是给他家造房子受伤个，骨折哉。”一边慢慢地跟着我们往上走，一边叹息。
      我们走到在建房子的工地旁，看到拆下来的建筑材料破败不堪，就感觉这房子该是年代久远又多年失修。裸露的一侧，应该是泥墙还熏得乌黑，似乎遭过火灾。我们正疑惑地看着这凌乱而不像样的工地，那几个干活准备歇工的男性村民走拢来，东一句西一句地说些与这家有关的事。诸如“生病了回来哉”，推开一扇门，让我们看到床上蜷缩着的一个瘦小的身子。我们正不知找谁打听才能了解得清楚的时候，不知从哪条弄堂里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带着哭腔：“你们来哉啊，你们看看，这户人家哪个过过日子呢？只好求你们好心人帮帮忙。”我们止住了她的哭喊，让她慢慢说，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于是，这老妇人带着我们回转，走到车子停车的地方，再走进一间两层楼的楼房里，老妇人说这是她的婶子家。
      我们，还有那几个干活的师傅和小工，都一一落座，我们才理清了个大概。
      这老妇人姓许，就嫁在本村，而刚才脚受伤的男人即为她的丈夫。而正修建房子的是她的侄儿，叫小钢，今年27岁。原来这许姑妈的阿弟也就是小钢的父亲9年前遭遇车祸不行离世，那年这阿弟只有48岁。这之后，小钢随她母亲外出打工，曾在章镇租房，小钢妈妈先后在豆腐店洗头店里打过工，后来去了崧厦，与一男子共同生活，7年没回过这复兴村，也没与许姑妈等亲戚联系。
       不久前，小钢妈妈因病去杭州检查并被确诊，因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和后续的治疗费，既没办过医保，又没有多少积蓄，而共同生活的某男没有法律上的义务和责任来承担（没有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再说他也承担不了这高额的医疗费用。在走投无路之际，小钢说自己和母亲的身份证上显示是复兴人，又想到还有个姑妈可以投靠便硬着头皮寻上门来。
       许姑妈说这姑父是不想认，哪怕这侄儿喊了一百二十声“姑父”，磕头跪拜认错，他就是不应。然而，邻居们说：“真难为这姑娘（姑妈），我们也是难为这姑娘（姑妈）的面子，毕竟是同一个村的，所以大家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开始修理这房子。”“可怜啊，这房子七八年没人住了，椽子都被白蚁蛀蚀一空了。只有我这个呆婆会做个种呆事体了。唉，我可怜的阿弟。一想到这些，我只有流不完的眼泪水啊。”说着说着姑妈又抹一把眼泪。
       我们转头询问旁边的小伙小钢，小钢证实，以前是自己还小不懂事，去年他向崧厦的那男人提议要求他为自己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在他的介绍下，小钢去一家生产防盗窗的店里打工，每月只付给800元的生活费。他说自己这几年，只是新昌嵊州不固定地打工，也没积蓄。当问及他母亲的病情时，他去把母亲的就诊病历拿来。我们看了都惊讶瞠目，“宫颈巨大肿块10cm大小，坏死状，结论为宫颈恶性肿瘤。”，为这病的严重。而这小钢却关照身边的长辈们：“不要说开去，就说我娘生的是子宫肌瘤。不要让我娘知道。我只有一个娘。”
       许姑妈说她这个弟媳今年48岁，娘家是隔壁廉士下村，姓王。又说真难为这侄儿，“毕竟是同脉相承的啊。”他们娘俩一个礼拜前突然回来，睡个眠床，盖个被子，都是我张罗起来个，“想想真当罪过人啊……”
了解了个大概，我们起身告辞，让师傅帮工们开吃晚餐，歇一歇。一个村民送我们到停车处，我们翻找后备箱，刚好有大小合适的棉衣和袜子，捧出来，再和这村民一起送进去，递给小钢和他姑妈。
      夜幕完全笼罩了山村，弯弯的山道只有桔黄的车灯在移动，大山沉睡了，不知这山神该怎么管这民间的俗事。


                                                                                     2014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