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坐轮椅，这个家就跨了（蒹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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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一坐轮椅，这个家就跨了


蒹葭/文



团队一行十余人在忽晴忽雨的上午看望了道墟中联村九户家庭，九户家庭因病因老各家有各家的窘迫。但或许因为今天的天气像婴儿脸一样秒变，我们一会儿淋雨急急穿巷一会儿挤众窄檐躲雨~而变得气氛活泼。心情一下子阴了，是在此后到了肖金村闫树强家。



随着年龄增大经历多了，我是越来越见不得轮椅。一户家庭备有轮椅，家里必是有人暂时无法站立。老话说，一人得病，全家乱套。承受疾病以及疾病带来的延伸困境，一个小小家庭的能力还是不足的。



闫树强家就有轮椅。并且，坐在轮椅上的闫树强是个年轻人。



话先从柳家说起。柳家母亲早逝，家里父女两个生活，靠父亲做泥工支撑全家，是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小柳因此找了个上门女婿闫树强，为的是互相有个依靠。小闫在附近一个工厂上班，是名普通的机修工。婚后，两个女儿相继出生。这个扩容成功的家，两男人工作（父亲有时因天气不好还出不了工）养活一家五口，经济不宽裕，也就够勉强过日子。没料到，2020年小闫突发脑出血，当时大的女儿六岁，小的刚出生。没办法，小闫母亲从河南赶来照顾小闫。几年来给小闫看病陆续花了二十来万，都是借的，至今，一分未还。
  


小闫，河南驻马店人，今年39岁，陷在轮椅里，很胖。他口齿不清地想和我们说话，但也只能靠站在旁边的小闫母亲“翻译”。小闫母亲今年67岁，她紧盯着我们说话的嘴，好在我马上知道她听不懂方言，转成普通话和她交谈的时候，她的眼晴里立即浮上一层水气，她说，家里吃的很省。蔬菜家里种点，要买点肉啥的，菜场的人都知道我这个河南人，买的都是挑最差的。



她说，她已几年没好好睡一个觉了。每晚要叫醒儿子撒尿。时时警觉着，还是要尿床。床上铺了中单，但被子还会弄湿。我说晚上可以用尿不湿。马上，我后悔了，我猜想这个家估计负担不起尿不湿的费用。



此时，一个瘦小的男人进屋来，小柳说是他父亲。小柳说，现在这个家，就靠低保和父亲的收入活着。小闫每个月光西药要五六百，如果中药也用的话，一帖要100，太贵了。问她现在什么治疗方案，她说，也没钱继续康复，想持续中西医用药，也支撑不下去。



此刻轮椅上的小闫，依依呀呀，只有左手的手指在使劲划拉着什么。问他四肢活动障碍情况，他母亲说只有左手稍有点力，身体右边不能动。今年九月，小闫想起来动一下，结果摔倒，右手手腕与小手指硬生生骨折了。这个家的中坚力量病了。病得很重。



与小闫成巨大反差的是他的小女儿。虚岁四岁的小女儿长得胖乎乎雪雪白，在一旁玩得咯咯咯地笑。她一会儿在我们志愿者怀里，一会儿跑到她妈妈怀里，双眼清澈笑颜明朗。她是不是没见过她爸爸站着的样子是不是没听过她爸爸清楚叫出她的乳名？



我们走出他家的时候，建议小柳可以出去工作。小柳很朴实，她说，出去工作，两个孩子没人管不说，低保可能会被取消。左思右想，现在的她，只好缝点雨伞补贴家用。我们哑口无言。低头走出他家堂屋，回首只能道保重来替代再见。



他家出来，拐过一条横巷。想起刚看过的书里有那么一句：生活用一个一个的黑暗日子来熬着我们的肺腑心肠，不由分说地让我们四脚朝天。心情灰的。此趟的意义，也许更多的是为了在看见与被看见中，知道他们并不孤单。
                       
  2023年1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