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晚,小暑之夜。黑色衬衫、黑色裤子,已经留起长发的熊培云来到杭州单向空间,应钱报读书会之邀,与杭州的读者朋友们分享他的新书《寻美记》。
这位1973年出生的中年作家、学者,至今依然被许多90后视为青年偶像。100多位读者挤满了现场,有些读者站着听完了全场。还有几位铁杆粉丝,是特地从衢州等地赶来杭州的。
读者们的热情,点燃了因连续的夏日奔波而略感疲惫的熊培云。他开始了连续半小时的热情洋溢的“倾诉”,倾诉“走遍美国”的所见与所思。
40岁,在路上。《寻美记》,一本熊培云写美国的书,熊培云在40岁那年两次深入美国腹地,一路搭乘着灰狗汽车行走美国,观察美国的产物。他形容这两次旅程,是“寻美者四十而惑”,是“一边叹息,一边寻找”。
寻觅别处
在路上是一种人生态度
“我能够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脚步与方向,继续做一个日夜奔波在路上的尘世游荡者,一个‘除了人别无身份,除了美一无所知’”的寻美者。”这是熊培云的理想。
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人生的选择题:要月亮,还是六便士?熊培云说,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
熊培云有一个多年的爱好,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人交谈。
熊培云说,不只是美国诞生于想象,人类一切文明都是各种想象的堆积。他人生中的一次次出发,远行,始于想象,终于抵达。对美国、对日本的想象与好奇,才有了之后的两本书:《寻美记》和写日本的《西风东土》。
“像我这样一介布衣,在江南乡下立下改造社会的誓言,当时所立足的与其说是现实,不如说是想象。但人世常见的无常是,一个人少时贫穷,却富于想象,等他慢慢长大,强壮、衰老,拥有一堆钱财,却失去了想象。”
在今天,90后新青年们的人生字典中,“在路上”已成为他们人生字典中一个存在的词。“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是一种人生态度。对于中国的新一代青年来说,跨出国门去看看已非难事。
一次次远行与归来后的熊培云说,他在这两次旅美途中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人,有不同信仰的,不同肤色的人,有底层有精英,也有不同代际的华人,令他感叹的是,这一路他遇到的每个离开故土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在美国,熊培云也有不少搭车奇遇,遇到很多素昧平生的善良的人,交谈,然后告别。
走向梭罗
他的心中也有一个瓦尔登湖
在场的读者中,很多人都读过风靡中国的一本书,梭罗的《瓦尔登湖》。这些年,70后作家熊培云从不掩饰自己对梭罗的喜爱,包括他善良的本性,节制而饱含力量的文字,尤其是对人生可试验的态度。
梭罗的那段话深入人心:我到林中去,因为我希望谨慎地生活,只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看看我是否学得到生活要教育我的东西,免得到了临死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生活过。
而那间著名的梭罗的小木屋,就在一个叫康科德的小镇上。熊培云从波士顿上车,1个多小时后就来到了瓦尔登湖景区,梭罗的塑像安静地站立在丛林里,塑像后面是仿制的小木屋。
“记得梭罗曾说过,自己来到瓦尔登湖畔不是为了避世,所以需要三把椅子:一把椅子为独处,两把椅子为与人交谈,三把椅子则是为了社交。”他果然找到了梭罗的三把椅子,还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并不主张离群索居。自然虽美,终归空洞。生而为人,最美好的风景还是人。”熊培云这样说。
熊培云说,他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在瓦尔登湖边徜徉了好一会儿,有一刻,他仿佛走在故乡的青山上。“梭罗是开放的,在美国极端浮躁的时代,梭罗接受了孔子、老子的一些思想,有人甚至说《瓦尔登湖》是梭罗版的《道德经》。他以崇尚自然简朴的生活闻名于世,这跟他所处的时代有关:当时的美国城市人口膨胀,工业化长驱直入,消费主义流行。”
在瓦尔登湖畔,熊培云视梭罗为知己:他并非是一个隐居者,而是一个思想者,实验者。
一路交谈
忽然理解了那些背井离乡的人
他从大西洋沿岸一直走到了太平洋沿岸,最后的足迹,是太平洋边的几座城市:洛杉矶、旧金山、西雅图。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太平洋东岸眺望遥不可及的中国。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华人聚居在美国西海岸。或许是因为大海不受故乡与他乡的迷惑,永在此岸与彼岸之间。”
走在异国,总想找到一点故国的痕迹。熊培云去寻访了几位“故人”,最有名的是李小龙和张爱玲,还有上世纪初著名的农学家董时进。
经过从美东到美西的“寻美记”,熊培云一路上接触的一个个在世或已成先人的华人,也接触了不少华人家庭。“虽然我故园难舍,但也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背井离乡,远渡重洋,就像当年的欧洲人去美洲一样。当他们带着故国的心事与语言,走向陌生的人群与土地,移民不是离开故乡,而是拓宽故乡与人生的边界。”熊培云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