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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忆春节“色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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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5 07: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忆春节“色香味”

  赵 畅

  
       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如果说,春节是一个最隆重又最放松的转折,是笑得最甜、睡得最踏实的时刻的话,那么,让我记忆最深刻亦最愿意回味的,则是当年小山村的春节时光——那亮眼的“色”,扑鼻的“香”,垂涎的“味”。

  在我的记忆中,春节来临前的半个月,家家户户的妇人们便开始打理房间。除了整理杂物,还会用自己土法扎做的长掸子,将吊在屋顶的蛛网和沉积在木梁上的灰垢一一掸去。用玻璃窗的少数几户人家,更会将玻璃窗擦得透亮。自然,讲究喜庆色彩的人家,还要买来红纸,请村里毛笔字写得好的长者撰上一副对联。这红火的对联往大门上一贴,迎接春节的气氛就一下子透了出来。

  我知道,这种红就是中国红,就是中国的吉庆颜色,中国人的吉祥文化图腾。

  这不,祖父每年给我压岁钱,他老人家总是用写对联裁下的纸,极其顶真地将钱用红纸包起来。而今想来,祖父这样做不仅是基于一种礼仪,更是出于一种对压岁钱意义的衬托和渲染。

  春节之时,更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当是新衣服、新鞋子了。家里不管穷到什么程度,大人可以不添新,但总会千方百计给孩子添置。大年初一的早上,伴随着阵阵鞭炮声,村道上相互逐欢的便是穿着新衣新鞋的孩子们。一些家境困难的家长虽然自己只是换上一套整洁的旧衣服凑合而已,但看着自家的孩子亦与其他家里经济条件好的孩子一起“平起平坐”,而未遭人说三道四受冷落时,内心便有了莫大的安慰。

  都说春节是一年中最奢侈的时候,其实,不光是其有着清亮、清纯的喜庆底色,亦缘于其有着香甜、香醇的酽醲旋律。春节前的20多天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酿上米酒,显然,不只是自己要喝,更是为亲戚朋友准备的。

  做米酒的活儿,祖父无疑是最擅长的。虽然他并不好酒,但作为一种传承活,他学得地道、在行。我依稀记得,糯米好像是用竹制的蒸笼给蒸出来的。待蒸出来的糯米冷却以后,祖父便会将事先捣碎的酒曲撒入其中。撒毕,但见他挽起袖子,用洗得干干净净的双手在一只大竹匾上反复搅拌糯米。等到搅匀后,祖父便会把它装入一只被祖母用热水反复清洗的酒坛中发酵。这样的酒坛,通常情况下得准备二三个。

  过不了十天半月,祖父总是会掀开稻草去闻酒味。闻及酒香后,便喜形于色。每每起封的时刻,我总是伴在祖父旁边。当祖父用特制的小勺舀出一点奶白色的米酒送到我的嘴边时,可见一粒粒胀大的糯米形体完全,软软的,似乎没有了骨头。扑鼻而来的,则是一股浓烈的清香。我美美地吮了一口,甜甜的,酸酸的,且是醇醇的。祖父告诉我,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米酒。

  有一年,一位刚失去丈夫的亲戚来祖父祖母家做客。我知道她好酒量,可她说不想喝酒,相劝再三,她才斟上一杯。我们知道她内心的苦痛悲愁,走亲戚不就是为了走进亲人的港湾吗?在七嘴八舌相劝里,这米酒恰恰成了疗伤的药。只见她由推却而接受、由接受而畅怀。我相信,她曾经蜷缩的躯体因了亲情和米酒的抚慰而渐渐舒展,直到灵魂那关闭的感情闸门被一一打开。

  小山村的春节味,总是与“开荤”联系在一起的。物质上的“开荤”,是指人们似乎只有到了春节之时,才可以杀猪杀鸡、杀鸭杀鱼。虽说,在物质严重匮乏的那些年里,要放开肚子,尽情享受,不免是天方夜谭,但到了春节总归要比平时吃得更多些也更丰富些。

  猪肉,定然是当家菜。所谓当家菜,是指在所有小菜中尽可能放一点肉,哪怕放一点猪油也行。祖母是做菜的高手,她烧的猪肉油豆腐,终让人难忘。要知道,在一大锅中,猪肉的成份少得可怜,但一经烧熟,整锅都是油腻腻的。祖母夹一只油豆腐放到我口中,一嚼其感觉是香喷喷、滑嫩嫩、油滋滋的,与其说我是在嚼油豆腐,不如说自己是在吃肉。将油豆腐烧成肉味,那是祖母的绝活,可滋润的便是全家整个的春节了。

  每临春节,总有云游四方的草台班子来村里演出。村里的俱乐部,其实是一所学校,只不过搭有一个能够遮雨的戏台子,故而成了演出的好去处。每个演出的晚上,俱乐部里都挤满了人,除了台前有一些老人坐凳子观看外,后面都是站着看戏的中青年观众。那些年里,演的都是古装戏,长胡子、蟒袍、乌纱帽、凤冠霞帔等服饰道具,既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接触历史的特殊通道,亦为春节调制了酽酽的氛围。

  是的,无论是时而咿咿呀呀时而激越高亢的唱腔,抑或武将们的精彩打斗,令人悠悠地动情,伸着脖子,目不转睛,以至远山积雪,北风刺骨,也全然不管不顾。这不,妇人们打毛线衫的手停歇了下来,烟瘾十足的男人们忘了吸烟,更多人还刹地收回了嗑瓜子的手。

  春节是在人们忙碌的每一个路口都亮起红灯,让你一下子慢下来、停下来,守在一个世俗而庸常的家里,善待长辈、友好邻里、修补心灵与身体。我一直很庆幸也很欣慰我是一个有小山村情结的游子,小山村以及小山村的亲人给予我恒温的幸福和感动。我是一棵在城里会走动的树,根须却扎在小山村的泥土中——那里,有我童年的梦想,有让我最怀念又最放不下的情感、最说不完的家长里短。虽然曾被感动的人和事、景和物永远不会复原,但时常会在记忆的底片上清晰地显现出来,鲜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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