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不比武功比想法

清莲

《一代宗师》，不比武功比想法

　　吴孟婕

　
  　《一代宗师》上映成为热门话题，只因电影海报上写着：导演王家卫。这个名字，意味无限可能，同时意味着无数不确定性。

　　时间在王家卫手上也充满变数：《一代宗师》从1996年开始构思，直到2010年才宣布开拍。王家卫用数年时间与编剧邹静之、徐皓峰反复打磨剧本；花3年工夫重走“宗师之路”，遍访各大门派武术宗师；他还要求演员各自“拜师学艺”——主演张震从零开始，最近练成了全国八极拳武术冠军。

　　片名叫《一代宗师》，看似平淡无奇——我们也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有关“民国武林一代宗师叶问”的故事。从电影漫长的筹备、拍摄到上映，同一题材的《叶问1》、《叶问2》，甚至《叶问前传》纷纷“超车”，且收获了不错的口碑。即便是以剑走偏锋著称的王家卫，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结果出人意料，电影中的叶问、宫二先生、一线天，都是民国一代武林宗师。“功夫，就是时间。”这是王家卫对“功夫片”的诠释，他要在电影中还原“一个时代”，而不仅仅是“一个人”、“一条街”。

　　影片首日票房突破3000万元，上映5天，票房接近1.5亿元。很少有电影会像《一代宗师》那样，让观众如此“耿耿于怀”：大家不只简简单单地说一句好看或不好看，而是在观影后认真推敲镜头里掠过的每一张面孔、每一句台词，甚至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就是“王氏美学”的魅力。“你见过这样的功夫片吗？”诸如此类的问题或许也可以改成：“你见过不是这样的王家卫吗？”

　　如果要找寻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王家卫的大多数电影，只需两个词：“琐碎”和“迷离”。在《旺角卡门》之后，王家卫发明了一种没有剧本的电影，所有的时间、空间、人物、情绪都被剪碎，经过导演的匠心独运，终成一片斑驳而具有极高辨识度的光影森林。

　　《一代宗师》里，镜头依然是“王家卫式”的浅景深、大特写，人物依然常常出现在画面角落里，色彩也依然是暧昧不明的。徐皓峰用浓墨重彩的排场写武林，王家卫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道心声，由此衍生出来的矛盾，在电影里呈现出两种腔调，前者掷地有声，后者轻描淡写，让人想起电影中的一句台词：“今天我们不比武功，比想法。”

　　观众对《一代宗师》的好感，大都集中于唯美的画面以及台词。有网友称赞：“画面如诗，直接壁纸；句句是词，小本狂记。”已有多段台词在微博流行，如“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等等。

　　王家卫试图用极致的写意展现拳脚凝滞时的刚劲，但这些镜头太过聚焦于局部，少了圆畅之气，对一部讲究“以武载道”的电影来说，显得不够大气风流。从完整性来看，《一代宗师》也留下了一些明显的弊病，张震段落无头无尾，赵本山、小沈阳师徒的出现令人脱戏，缺少回味的空间。

　　单从商业故事片的角度看，《一代宗师》算不上优秀，即使它已经是导演个人作品中最具商业气息的一部。但这不重要，因为他是王家卫，观众对这个名字的期待和诉求并不在此。

　　至少这一次，《一代宗师》追忆了一个斯文端庄、情深又含而不露的逝去武林，一段“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的心心相惜的爱情；至少这一次，梁朝伟、章子怡等几位大牌演员出乎意料地投入，献上了功力十足的表演，编剧、摄影、美术、武术指导等展示了良好的职业道德和素养。至少，这一次，王家卫带领这些人，替我们留住了一个美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