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神探背后的“福尔摩斯”

再生者为何

法医，神探背后的“福尔摩斯”

本报记者 李月红 通讯员 邰秀珍

　　　　这是一份与“恶”时刻较量的职业——法医。在全国公安队伍中，它是一个仅两万人的小群体。不过，这并不妨碍公众对它的好奇。

　　12月1日，在由省科协、浙报集团主办，浙江日报、省科技馆和果壳网承办的“[科学]　ASTalk”活动现场，浙江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法医室主任徐林苗为观众带来一场颇具悬疑感的脱口秀。原来，要成为法医，不仅要有福尔摩斯那样敏锐的洞察力，也要具备与生活有关的常识。

　　支离破碎中，重建现场

　　同一个卫星地图，你正用它在陌生城市导航，法医则在推断案犯逃离作案现场的各种路径可能；同样的视频技术，你连通网络与远方的亲人嘘寒问暖，他则在不同路段场所的监控中寻找案犯的蛛丝马迹……

　　毫无疑问，一切的科学进步，都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好。同时，它们也都被及时应用在警方的鉴证技术中。

　　一项可以支撑这一说法的依据是，在省公安厅大院里有一幢十层的刑事技术大楼，楼内涉及法医病理、DNA、微量物证、心理测试、枪弹、指纹等检验项目的高科技实验室一应俱全。每年，全省各地送检的数千起疑难案件的检材会在这里进行检验鉴定，为各类案件的及时侦破提供有效线索、为执法诉讼提供有力证据。据统计，单就检验鉴定的材料消耗，每年的费用投入就高达上千万元。在徐林苗等鉴证人员看来，作为一项公平正义的投入，再多也不为过。

　　大多数时候，法医的工作是艰深而晦涩的。比如勘查暴风骤雨过后的狼藉现场、解剖千奇百怪的尸体、推断天马行空的行为，还要检验活体损伤程度、亲子关系等。“一句话，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徐林苗笑着说。

　　常人很难想象这样的工作场景：在腐败的尸体上抓几条蛆虫，放开水里烫一烫，然后捞出来，测量其长度，推断尸体被弃置的时间；浙江这么长的海岸线上，经常有东西漂上岸，潮起潮落，东西在海里的时间与潮汐规律、气象大有关系。

　　此外，法医还得懂点植物学，尤其是在野外，被压过的小草的生长情况与周边不同，由此可以进行“犯罪现场重建”……正是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通过法医之手，拼凑出生命终结时的最初面貌，也将最原始的犯罪经过一一呈现。

　　就像影视剧中“演”得那样，法医们经常出现在那些恐怖而血腥的案发现场，在恶劣甚至有毒有害的环境中寻找着破案的蛛丝马迹，如同考古专家寻找宝藏一样认真细致地勘查取证，并且最终和躲在暗处的凶手斗智斗勇，甚至生死相搏。

　　逻辑推理中，重构生活

　　徐林苗的工作，总是始于蛛丝马迹。

　　比如有这样一起案件：雨夜、公园深处、裸体女性。推理就从这三个信息开始——雨夜，说明犯罪有偶发性；裸体女性，可能是性侵犯；公园深处，有就近作案的倾向。由此可以对案犯进行大致的勾勒：酒后单身外来打工人员。

　　下一步，找人，对附近出租房、小饭馆饮酒人员逐一排查。几天后，循着法医的推理，案犯被抓获。

　　徐林苗微博签名档里有这样一句话：解剖人性之恶，崇尚万物之美。

　　这是代表大多数法医的职业感悟。一次次进入那些充满“负能量”的案发现场，一个个还原“恶之花”开放的缘由，一遍遍感受那些爱恨情愁的真实情绪，很多时候，徐林苗都会触景生情：人生如此短暂，为什么要摧毁这样的美好？

　　不久前，他接到这样一个案件：两个考上大学不久的年轻恋人，因女方想出国，男方一怒之下结束了她的生命。在现场，还放着时下最流行的三部手机和两部笔记本电脑，显然是两个家境优裕、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可就在转瞬一念间，一切已成黑白。

　　徐林苗发现，类似这种激情犯案的行为，近年呈上升趋势。涉案人员大多为年轻人，心智尚未成熟，性格比较自我。他们在处理矛盾时易受自身情绪影响，缺乏理性控制能力，往往简单地诉诸暴力。

　　“多学点做人的道理，多学点科学的知识，对个人生活有益无害。”徐林苗说，逻辑推理学，也是一门生活艺术，遇人遇事多些理性思考，多从对方角度着想，多问几个为什么。相互理解，就不会那么狭隘。

　　哲学上存在着一个经典争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对于法医而言，尽管终日与恶相处，徐林苗选择相信前者：“否则，社会岂不成了罪犯的乐园？但现在，我们身边的‘善良因子’更多。”

　　最后的提问环节，一位年轻人问，如果一个人被害后，又被某种化学物质破坏，还能知道罪犯是谁吗？

　　徐林苗说，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你可以毁灭一个人的躯体，但这个时空的轨迹一定会被留下来。打个比方，你做一个好人，晚上就可以很安心地睡着；而做个坏人，就得提心吊胆，时间长了，脸上好像分明就写着“罪犯”二字。

　　美梦，总是留给了真善美——这是法医徐林苗给人生的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