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纪事

再生者为何

渔村纪事

上虞崧厦雀嘴村，一个曾经闻名全省的渔村，全村男女以捕鱼为业。 　　20年过去了，渔民们大多上岸，渔村渐渐有名无实，但是渔民的故事依旧不老。 　　渔民后代多上岸 　　绍兴日报 ● 沈卫莉  文  连明焱  摄 　　 　　渔民后代多上岸 　　驱车从上虞沥海前往崧厦，一路上雀嘴村的标志极醒目——昔日渔业村，今朝新农村。在多个公交站牌上，雀嘴村后面特别加括号，标注为渔业村。 　　其实，从上世纪90年代起，随着海洋资源的渐趋匮乏，渔业离雀嘴村渐行渐远。 　　今天的雀嘴村，与江南沿海的众多富裕村子相似，整齐划一的三层楼房屋，数量众多的伞业家庭作坊，坐在墙角或者倚在屋门口晒太阳的老人。 　　渔村的痕迹极难捕捉。 　　77岁的雀嘴村老年协会会长姜来东——曾经的船老大坐在村老年协会办公室，目光投向窗外。 　　初秋，阳光炙在背上暖洋洋的，天空，云舒云卷。“这是出海捕鱼的好时候。”姜来东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雀嘴村位于上虞北部，背靠杭州湾，所在地曾为一凸出于海中的陆地，形如鹊嘴，故名为鹊嘴，后逐渐书写为雀嘴。 　　村人以捕鱼为业，这段历史可以上溯至清朝。该村的历史就是一部捕鱼史 　　在姜来东的记忆里，在一个甲子前，离老年活动中心约2分钟的路程，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村民靠海吃海，全部外出捕鱼为业。后来海涂大围垦，沧海变成桑田，就成了今天的模样。 　　今天的雀嘴村下辖9个自然村，是上虞市人口较多的村之一，现有5500人，只有极少数还从事着与水产相关的行业。来自上虞渔政部门的统计，上虞现有200多艘淡水渔船，渔船多在长江旁捕捞，雀嘴人并不多。 　　曾经的渔村，曾经的渔民，都在缓慢地消逝中。 　　为了留住渔村的历史，老渔民们在村老年活动中心的墙正中央，挂着雀嘴渔业队在1958年被国务院授予“农业社会主义先进单位”的奖状，村老年协会还在一次性杯子上，印上“渔业之乡”四个字。每有外人进来，姜来东都会手指这张有54年历史的泛黄奖状，开始诉说村史，村民则是三五成群聚拢过来，如数家珍地讲述他们在大风大浪里的捕鱼生涯。 　　于老渔民而言，他们口述的不仅仅是过往的荣光，更在讲述着一部村史。 　　今天的渔村也许徒有虚名，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依然名声在外。 　　“青岛、大连、上海崇明等渔业公司需要招收熟练渔民时，都会第一时间跑到雀嘴村吆喝，老渔民的后代，多少受父辈的影响，还有点捕鱼的老把式。”姜来东自豪地说。 　　昔日的渔夫，今日海洋公司的员工，他们无需个体与大海搏击，只是依旧专司捕捞，或者贩销水产。 　　老人与海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曾经是雀嘴村老渔民们的生活写照。 　　79岁的王友祥，皮肤黝黑，这是长期捕鱼留下的痕迹，牙齿漏风，眼睛浑浊，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迹。 　　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古老，只有说起捕鱼，他的眼睛熠熠发光了。 　　“古语说，生在后海头，上世作孽，今世当渔民。海上的风浪再大，渔民也在风浪里打鱼讨生活。”王友祥诉说渔民的血泪史。 　　不过，今年的王友祥，每月拿着400多元的养老金，过着安逸的小日子——每天坐在老年活动中心，阅读报刊、观看电视、闲聊家常，享受着一段闲暇夕阳时光。 　　自从日本非法购买钓鱼岛后，钓鱼岛事件持续发酵。雀嘴村的老渔民从电视上看到新闻报道后，常会聚集在一起说事，年轻时的他们曾长期在钓鱼岛附近海域捕鱼。 　　捕鱼日子是苦涩的。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了多捕鱼，王友祥驾船往深海捕捞，东海、南海是他常去捕鱼之处，他还带领渔民在舟山大乘岛上养海带。如此这般，出海一趟需要三五个月，住的是窝棚，盖的是麻袋，不理发、不洗澡，回来连老婆都认不出来了。 　　彼时，村里部分妇女也跟随男人来到海上，她们持家，帮着晒海带等，以提高渔业的产量。 　　除了自食鱼，王友祥把所有的鱼儿全卖给国家，支援国家建设。他因此收获荣誉。1958年，25岁的王友祥代表全村渔民，前去北京领奖——“农业社会主义建设先进单位——上虞县崧厦人民公社雀嘴渔业队。” 　　对此次领奖，村里极为重视，专门为他召开了一个欢送会，由于王友祥的外套上不知打了多少个补丁，村集体给他新买了一条裤子，借给他一件大衣,让他光鲜地赴京。 　　王友祥只是渔村老渔民的一个缩影。 　　姜来东，13岁子承父业，出海捕鱼。 　　初时，他在家门口的杭州湾里捕鱼，平坦无浪的海面，偶尔水流打旋儿，飞鱼出水时的颤抖声，海鸟拍击海面的嗞嗞声，这些都让他觉得新奇，觉得舒坦，但是时间一久，大海的寂寥会浮上这位年轻人的心头。 　　除了一台老旧的收音机，了解天气，决定捕鱼的最佳时机，渔民再也没别的娱乐活动。 　　每天撒网、收网的捕鱼生活，让姜来东的手变得异常粗糙，岁月的痕迹留在他的掌心，却也锤炼了他高超的捕鱼技巧。 　　1955年，雀嘴村组成了4个渔业大队，分别为星旗队、星光队、先锋队、黎明队。村里共有大船32只，小帆舢75只，机帆船4对，阵容颇为庞大。 　　二十出头的姜来东成了一名船老大，渔船的番号为浙虞渔401。 　　一次，姜来东驾驶渔船驶向东海，来到了钓鱼岛海域捕鱼，当时他们采取灯光围网，一网撒下去，网上来的有带鱼、黄鱼、目鱼、鲳鱼、海蜇、梭子蟹等，各色水产，应有尽有。 　　姜来东还驾船北上，驶到了朝鲜附近海域，两船拖网作业，一网捕获了两船鱼，那是活蹦乱跳的大黄鱼，朝鲜人眼红得来“抢”鱼。 　　“哪像现在，近海只能捕些小鱼小虾。”姜来东一脸不屑地说。 　　渔村的历史正在消逝，雀嘴的老渔民，依旧沉浸在那段辉煌的捕鱼岁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