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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远的昌平,海子《旅程》及苇岸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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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7 19:50: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辽远的昌平,海子《旅程》及苇岸日记


来源:文学报 吴霖  


今年是诗人海子诞辰60周年暨去世35周年,在诗人生命里,从1984年的《亚洲铜》到1989年3月14日的最后一首诗《春天,十个海子》,他创造了近200万字的诗歌、诗剧、小说、论文和札记。作为诗人生前比较密切的朋友、最后岁月的见证者,苇岸记录了自己与海子的交往,而海子《旅程》一诗就是通过他的日记间接发表的。本文作者吴霖与二者亦有交往,记录下这段情谊。


苇岸(1960—1999)因自然文学写作得到文学界肯定,如今人们一旦讲到其人,多会提及其与海子在昌平的交往。2020年,冯秋子编《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三卷本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苇岸与海子的当年交往得到了日记佐证。其实,在苇岸生前,就曾将其与海子交往片段以回忆文章或日记形式发表,后者即为1993年4月在西安《美文》杂志上发表的《关于海子的日记》。此文选取了他从1985年到1990年的与海子有关的九则日记。在收到杂志社所寄样刊后,苇岸在当天日记中表示了对文字得以“完整地刊出”是满意的,除了文中被编辑改动了两个字。因为他觉得“字的变化,意义也变”。


文中有1989年4月5日日记一则。此日是清明,亦是海子谢世后第十日。日记写道:“清明。风和祖先的节日。我们祭奠逝去的亲人,朋友和英雄。”当日的日记苇岸写得很长,日记中还抄录了海子一首为叶赛宁而写题为《旅程》的诗作:


我是浪子


我戴着水浪的帽子


我戴着漂泊的屋顶


灯火吹灭我


家乡赶走我


来到酒馆和城市


我本是聪明能干的农民子弟


我本应该成为迷雾退去的河岸上


年轻的乡村教师


和纯朴的农家少女一起陷入情网


但为什么我来到了酒馆和城市


我要还家


我要转回故乡,头上插满鲜花


我要在故乡的天空下


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


我头上插满故乡的鲜花


如贝亚德引导的


头上插满天堂火焰的但丁


我是善良的母亲的儿子


风吹雨打妈妈的门


儿子的帽子是浪子


在此刻和水浪不分轻重


需要注意的是,在目前收入海子诗作最多的作家出版社版《海子诗全集》中,此诗是作为组诗《诗人叶赛宁》中的一首,诗题为《浪子旅程》,但仔细读来,内中诗句颇有不同。因此,以苇岸日记为名已经更早公开、间接发表的《旅程》,至少是可视作此诗的另一个版本。然而,苇岸在发表《关于海子的日记》一文时并未披露其引用及记录此诗的出处何在,因为从日记记录的时间点(1989年4月5日)或发表日看,彼时海子诗集还远未公开出版。况且,两者有显著的不同。


还有一点令人疑惑不解的,是苇岸身后由他人主编的《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中的1989年4月5日日记,与苇岸生前在《美文》发表的当日日记内容迥然不同。


书版中的当日日记非常简略,其内容是列举了当代科学的六大悬案(外星人之谜;黑洞之谜;引力波之谜;第十颗行星之谜;元素极限之谜;人类进化之谜),但并未做展开、评论,更象是一种摘抄。不但与海子丝毫无涉,当然,更没有这首《旅程》的诗。


缘何同一作者同一天的日记,会出现孰是孰非的差异,我自然并不能回答。然而,在苇岸生前就已经公开发表的与海子有关的几则日记,终究应该受到研究者的关注。至于苇岸《关于海子的日记》中这首《旅程》版本出处何在?舍下恰好保存了由当年昌平县文化馆编辑的一期《新潮》报,似可解答这个疑惑。


这期《新潮》,是为1987年第二期(总第十三期),八开四版,铅字排印。内容有小说、诗歌、散文与民间故事。或许是漏印,该期版面中并未标明具体的出版日期。但我推断其大致的出版时间,应在1987年的4月前后。


据北京市昌平区文化委员会所编《昌平文化文物工作大事记》介绍:《新潮》是昌平县所办的文学印刷物,其前身为《昌平文艺》,1979年改为《新潮》,由管桦题写刊名。改刊当年出版了三期,到刊登了海子《旅程》一诗的1987年第二期,才出版至总第十三期,可见编印周期并不规律。


在第二期上,四个版的分工大体为,一版为小说(限于篇幅,自然只能刊登小小说),三版为散文,四版为民间故事。第二版为诗歌,刊登了12首诗歌。其中有海子的《旅程——给叶赛宁》和作为该版头条的苇岸《美好如初》。此外,对海子研究者来说,该版上还有一位作者的诗歌是可以拿来说一说的,此处暂且略过。这张报纸,想必作为作者之一的苇岸也保存了,所以,他在《关于海子的日记》中那则写于1989年4月5日的日记里所引用的海子《旅程》,出处应该就在于此。


对苇岸的这首《美好如初》,海子也曾有议论,苇岸在日记中曾提及。1989年2月27日条:“我写过一诗《美好如初》,我的观点是人开初是美好的,‘人皆可以为尧舜’。海子反对,他说:人一开始就是复杂的,分裂为二的,否则就无基督的救赎。”


苇岸日记1987年4月6日条:“昌平文化局在图书馆举行发奖仪式,奖励1986年报刊上公开发表作品的作者。我获得了三等奖,证书与二十元奖金。浩然与郑云鹭参加了会。”此次活动的官方说法见《昌平文化文物工作大事记》,此书当年4月6日条:“县文化文物局召开全县文学创作表彰大会。浩然到会。”


苇岸日记中提及的与会两人,浩然是写过《艳阳天》和《金光大道》等农村题材长篇小说的知名作家。郑云鹭是女性,时为北京作协的秘书长。海子在此次评奖中得了一等奖,故这个奖项也每每被研究者提及。海子的这个获奖证书,现在陈列在小查故乡——位于怀宁县查湾村的海子纪念馆中。


赘写一句,此次活动我也获得了一等奖。但我想了想,似乎记忆中并无对颁奖会议有任何印迹。直到翻出了自己当年的旧日记,才知道当时因受上海电视台之邀,我回上海为一个电视片写歌词去了。我的行程是:4月5日离京,17日回京。因回京后一直住在学院路校区,直到4月21日才回到昌平,文化馆的老郭(小说家,后为北京作协专业作家)给我拿来了证书和奖金(五十元)。


因为我自己缺席了颁奖会,故亦不知海子是否出席。但从苇岸日记推理,可能并没有参加,如参加,苇岸是应该提及一句的。他曾在《怀念海子》一文中第一句就写到:“我和海子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冬天,时间约在1985年底或1986年初。”既然认识,如海子与会,苇岸理应提及。


我与苇岸也见过几面,在我的日记中曾记录他曾到我西环里住处一访,时间是1986年9月22日,由昌平文化馆的老郭带来。两人来访,自然也是有事由的。但在现已出版的苇岸日记中,此日阙如。此前,我与他曾经见过面。一次是在昌平文化馆主办的一个诗会上,此在苇岸日记本年3月6日条中留下了记录。缘何参加此会已完全不记得了,但从苇岸日记中获知,我的朋友应忆航也出席了(或是他拉我一起去的)。此次活动,海子未参加。而我在当日的日记中,未记参加诗会事项,只是记了“晚上进城。在办公室过夜”寥寥数字。虽然当时的海淀学院路校区也并非热闹之地,但昌平的荒凉尤其令人感觉空冷。另一次可能的交集,是同年9月12日,文化馆邀请了作家浩然与理由做报告。苇岸日记有记。我的日记亦记下了此事,与我同去的,是本校外语教研室的刘松明。老刘毕业于北大东语系,七八级,亦是小查朋友,先我们一年到法大(那时还是北京政法学院)。如今,老刘与小查,乃至苇岸均成古人,墓木成拱久矣。


距北京大城仅三十多公里的昌平,在三十多年前的当年,或诚如昌平人苇岸在日记中所言:是个“毫无文化和精神的北方小城”。关于在昌平的寂寥,海子在1986年曾写过《在昌平的孤独》一诗,他的句子是:“孤独是一只鱼筐/……以及其他的孤独/……他们是鱼筐中的火苗/沉到水底”。我也写过《病中在昌平》这样情绪仿佛的短诗。但作为在海淀学院路与昌平西环里“披星戴月”两头奔波的法大人(包括海子),我们当时或许终究比苇岸还“幸运”一些——尚不至于将每月的一次进城,当成节日(苇岸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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