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上虞解放了,家乡到处欣欣向荣。组织农会,土地改革,斗地主恶霸,分土地房屋,广大贫下中农真正当家做主,上虞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场伟大的斗争中,广大贫下中农真正当家做主,掌握了政权,但要建设国家,巩固政权,创建幸福,没有文化是不行的。于是,一场广大贫下中农兴办夜校,读书、识字运动蓬勃展开。在1949年到1950年间,笔者作为一个初中学生,参与了夜校的教学。至今每每回忆起来,心潮澎湃,夜不能寐。
上虞1949年8月就创建了上虞县立中学(即现在的丰惠中学)。我与章镇龙浦方向的几十个小学毕业生,参加了县立中学招生的入学考试,我们有7位龙浦方向的学生被录取了。春节寒假回到家乡,我立即向贫农协会负责人报了名,要求参加办夜校活动。农会陈主任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好,小老师来了,我们的农民夜校马上可以开学了。”陈主任马上召开会议,通知我们回乡青年学生参加。农会指定了各自然村兴办农村夜校的负责人,首批参加的老师,农民夜校的筹备工作只花了一个星期就初步完成了。
以自然村为单位办农民夜校,地点大多在祠堂、庙宇和空余住房里;夜校课桌椅以自带为主,互相帮助解决;夜校设备简单,除小黑板、课桌椅、粉笔、粉刷是必备品,晚上照明人多点的用汽灯,人数少的带蜡烛、煤油灯。当时传统的汽灯是夜校的主要照明灯,明亮的灯光,呼呼的叫声,显现了广大贫下中农迫切追求文化翻身做主人的吼声。
老师怎么解决?农会号召“能者为师”,谁识字多,谁就可以做老师。当时定下“八岁教七岁”,也可以“七岁教八岁”。所谓“八岁教七岁”,就是年纪大的识字多,理所当然可以教年纪小一点,识字少一点的;“七岁教八岁”,就是年纪小的,但识字比较多的,同样可以“小人教大人”。当时,许多孩子刚上了小学,就教父母识字,当起哥哥、姐姐、爸爸、妈妈甚至爷爷、奶奶的老师了。像我这样的初中回乡学生,就成了高小班,即小学五六年级水平的文化老师了。
解决教材的办法可多了,我们找接近生活的用,以常见常闻的事物为例。如有以人名作教材的,村里干部农会主任陈XX,农会会计XXX,户长的姓名,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姓名等;有以自然村村名做教材的:如桥头、高廊店、阎村、牛绳头、陈庄等;以本地物产做教材的:如水稻、麦子、芋艿、花生、栗子、柿子、桃子、西瓜;以本地农活名称做教材的:如种田、掘地、割稻、挑担、施肥、耕田;以本地动物名称做教材的:如牛、羊、猪、鸡、鸭……
有的夜校,老师还编写24个节气歌、搜集古诗、歌词以及国家大事、历史名人等做教材,以丰富教材内容。特别是不少夜校一边学唱国歌、民歌,尤其是流行歌曲,一边学习文化,把唱歌与学习文化相结合,大家学习起来特别起劲。
我们桥头村在兴办夜校中,劲头特别足,办得最出色,有许多动人事例,作为夜校老师的我,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桥头村中间有座祠堂,叫赵姓祠堂,专门供赵姓供奉祖宗牌位的。祠堂分上下两层,当时为了办夜校,把两层祠堂作了改造,一小部分供赵氏摆放祖宗牌位,大部分空了出来,在祠堂内开设了高小班,由我担任教师,当时有30多位学员,有十五到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女,也有三十至四十岁的中年人,其中显得特别积极的是快六十岁的村农会会计阎伯伯,他说:“我是会计,但文化不高,我也要继续学文化。”20岁的姑娘赵容仙说:“过去没办法学文化,现在有了夜校再不学,怎么叫我们贫下中农真正翻身。”许多十几岁的孩子也涌上来报名,说“我们要学文化,再不读书要做‘睁眼瞎’了。”他们在家长陪同下,学得特别认真,他们认为在政治上、经济上翻身还不够,还要在文化上彻底翻身。当年整个祠堂上下两层开设了高小班外,还办了两个扫盲班,学习的人数超过80人。
我在村里当夜校老师,而且当得还不差,被章镇区里的文教干事罗平同志知道了,他把我介绍到滨笕乡当教师,一年后又调入了章镇区中心校任教。如今虽已85岁高龄,退休已25年了,但每次回忆起70年前后在村里当夜校老师的情景,都历历在目,令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