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17日中午,丰惠镇燕河岗上的孤寡老人王松堂永远离开了人间,他摔倒在自己屋前的草丛中,再没能站起来,就这样,他的一生结束了,他活了85岁。
初识王松堂,是在2009年12月20日下午,那天无意中第一次到燕河岗,看到了我从未见过的景象,在2010年1月1日,我描述了那天见到的情景:“王松堂老人住在原先的燕河小学内,人不在。门虚掩着,推门进去,看着屋内的情形,心发酸。一间空荡荡、黑漆漆的教室内,除了一床、一灶、一桌还诉说着这里住着人外,其它看更像废弃已久的库房。如果要找什么值钱的东西的话,我看灶上的铁锅和柴刀还有人看中,别的就是乞丐也要嗤之以鼻了。再看旁边一屋内,也灰蒙蒙黑漆漆,两条凳上搁着一口白身子棺材,不用猜就知道这棺材是王松堂老人的最后归宿地,是他下辈子的床和屋。”当时看着这样的场景,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我可以给他接好电线,安装一盏灯和插座。”一念萌生之后,回去的几天一直盘旋在心。终于在2009年12月25日中午,我决定上山去为老人安装电灯。当时刚是雪后,山路都是残雪和冰冻,我特地选了中午上去,打算3点前下山。如果迟了的话山风一吹路面结冰,我就难下山了。上山前在山下的瓦窑村小店里买了2个龙凤饼当中饭就上山了。上山的路上又遇到了困难,黄泥泥泞,把摩托车的挡泥板都给黏结实了,我不得不把前后轮的挡泥板给卸掉,冒着轮子卷起的泥末继续上山,衣服和脸上反正都是碎碎点点的泥水了。
就这样单纯,一闪之念,我执着地把它完成了。灯亮起的那一刻,我内心很满足,那天刚好是圣诞节,我好像冥冥之中在给王松堂老人送圣诞礼物。带着这样满足的心情我下山了。心里怀着做好事后的愉悦,终于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于是在2010年1月1日0:42分,完成了一篇题为《点亮一盏灯》的随笔。之后接下去的故事,就众所周知了。
今天中午时分,虞南山水QQ上告知我,说他听到传言王松堂前几天已经死了。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不是很震惊,因为去年也有一次听到过这样的传言。忙好手头的事情,我又想起这事,我拨通了同样还住在山上的王师傅,他知道我是哪位,他说:“现在你们不用再记挂这里了,王松堂的确已经走了。”啊,他真的走了?我们不用再记挂燕河岗了?我回味着他的话,悲哀在胸中翻腾,情绪低落开去,思绪逐渐走远。
自己也记不清,去了燕河岗多少次。也记不清,我这6年来带了多少人去看望了王松堂。也记不清,自己因为心情不好,单独去了多少次的燕河岗。春天还没到的时候,我肯定早早地独自去燕河岗寻找春天的印记。夏天的晚上,我会迎着萤火虫的光亮徒步上山,看满天的星星,听夜风吹过山林的哨声。秋天的时候,我会经常想着去燕河岗野炊狂欢。冬天的时候,我会想在这样冷的冬天,王松堂老人衣服够厚棉被够暖?我把燕河岗当做了自己的精神放纵地,只有在燕河岗,我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只有在燕河岗,我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只有在燕河岗,我的心是多么的雀跃。我一个人曾经走遍附近几个山头,只为看遍满山的梅花,我走遍燕河岗的竹林,只为尝一口竹林里的泉水。我抚摸过燕河岗很多人去楼空的老房子,我一直在想能够找到一间属于我自己的泥房,我可以在燕河岗种菜砍柴烧火做饭晒太阳。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王松堂而起,在我心里,他的名字就是燕河岗的代名字。去了燕河岗,我首先就是看看他。现在,他却走了!他已经埋身在一片猕猴桃地边,归于尘土,人再也不见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很多人上燕河岗,山顶联欢的时候,王松堂老人欣然说:“我出山了会报答你们的!”第一次听到他当众完整的表达和这句话,我们大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等仔细回味过来,才发现这句话是包涵了多深的哲学啊!这句话,也成了他留在世上唯一一句名言!朴素而发自内心真诚的感恩之言。
可以说,是王松堂成就了“点亮一盏灯”。没有王松堂,也就没有“点亮一盏灯”。他的人生使命是不是就是为“点亮一盏灯”而来呢?因为他的缘起,2200多名志愿者集聚在一起,无数民众捐款捐物,金额达750多万元,4000多户家庭受益。有的治好了病,有的每月有了生活费,有的修好了漏雨的房子,有的有了新衣服新棉被,有的有了自己的卫生间,有的有了自己新房,有的有了爱心爸爸爱心妈妈……而更多的心怀仁慈的人,有了可以释放自己慈悲情怀的平台,有了可以去实实在在做点善事的机会,有了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的机缘。这一切,都是王松堂的因。可是,现在,他终究还是走了!
是的,他在熟悉他的村民的眼里,是个自己不要好的人。是一个懒惰的人。是一个晚上让狗上床和他一起睡觉的人。是一个贱如草根的人。是一个死了也没多少人会记得的人。他卑微,他卑微如蚂蚁。然而,他又是一个值得我们“点亮一盏灯”团队所有志愿者及曾经得到过“点亮一盏灯”团队帮助过的所有人的尊重和怀念的人!是他,点亮了爱心之火!
王松堂终究还是已经离我们远去了,尽管我们哀戚戚,痛依依,泪眼婆娑,但人还是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让我们把哀藏在心底,把爱传承发扬,把星星之火继续燎原!燕河岗永远会是我们的井冈山!
冬至到了,愿王松堂您,一路走好!